魏紫看着她。
她生得美貌,眉眼间却又藏着这些年历练出来的骄傲和坚韧,她坐在烛光里,像是披着一层淡金色的火焰,那样炽热的温度,仿佛能融化这寒冷又漫长的雪夜。
是了,这漫长的十八年,她本就是一个人孤零零闯过来的。
魏紫想了想,夺过她手里的账册。
对上玉合欢诧异的目光,她道:“我如今该唤你什么呢,是玉老板,还是表妹?”
玉合欢难掩惊诧,久久不语。
半晌,她放在书案上的手陡然捏紧,问道:“是萧凤仙告诉你的?”
“我自己猜的。”
玉合欢垂下眼帘:“也是,你那般聪明,应该能猜到的……魏姑娘,念在咱们多年的交情上,你就当什么也不知道吧。你放心,即便我后面出事,我也绝不会牵连你祖母和你家。”
她那样决绝,仿佛早已决心孤身一人沉冤昭雪。
可魏紫知道,那很难。
让天子承认自己错了,那比登天还难。
她道:“你说的这是什么话?你以为我今夜来找你,便是为了撇清关系的吗?”
“不然呢?”
魏紫突然握紧她的手:“我来带你回家。”
回家……
玉合欢不可思议地盯着魏紫。
她活了十多年,从未有人跟她说过这个词。
魏紫认真道:“祖母很想念你的爹爹,若她知道还有個侄孙女活在世上,想必也会很开心的。玉老板——不,合欢表妹,你我本就该是一家人。”
“我……”玉合欢想说好,可话到嘴边却又变成了否定,“这么多年,我从没有依靠过谁。我不喜欢别人给我添麻烦,我也不会给别人添麻烦。你走吧,此事我不会牵连你们。”
少女抽回手转过身,一副心硬如铁的模样。
魏紫冷笑:“你以为,你不与我们有牵扯,事情就不会牵连到我们?你以为当年表舅之事当真没有牵连到玉家?合欢表妹,这么多年玉家始终镇守在西北边关,纵然立下再大的军功都不曾被陛下调任回京,你就不奇怪吗?我爹爹世代功勋,可如今依旧被陛下冷落,连我也堪堪成了个侧妃。陛下对镇国公府的厌弃之心,可见一斑。我帮你,不仅仅是为了帮你,也是为了向陛下讨一个公道。”
玉合欢紧紧咬住下唇。
恰在她犹豫之时,忽然传来破窗声。
一支尖锐的利箭呼啸而来!
“小心!”
魏紫及时拉了玉合欢一把,那支利箭擦着她的脸颊堪堪掠过!
玉合欢惊魂甫定地望向窗外:“是谁?!”
无数黑衣人从雪夜中悄然涌现,一声不吭地袭向她!
“二弟!”
魏紫情急之中大喊。
萧凤仙早已察觉到楼上的动静。
一把锋利的狭刀比他更快出现在闺房,直接划过为首几名黑衣人的脖颈,在留下一道极深的血线之后,那几名黑衣人纷纷倒地殒命。
萧凤仙后一步踏进闺房,接过旋转而来的狭刀。
他转了转狭刀,把魏紫和玉合欢护在身后,冷冷盯着那群黑衣人:“看来,朝堂里还有其他人查到了童谣的出处。玉老板,他们是要灭你的口。”
玉合欢心跳如雷。
她与魏紫十指紧扣:“我只是想为父亲求一个公道,我只是想在父亲和母亲忌日的那天,能堂堂正正去寺庙里为他们上香。仅仅这一点祈求,能得罪谁呢?能妨碍到谁的利益呢?难道这世间,连公道也求不得吗?!”
魏紫紧张地注视萧凤仙对付那群黑衣人。
这些人背后的主子,不希望十八年前的事情再次出现在大众的视野里。
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