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最后,会死得那么凄惨呢?
他死的时候才二十岁,尚未成亲,连个孩子也没能留下。
魏翎忆起往事,不禁暗暗唏嘘。
随即他又想到,十八年前,天子亲自下令不许任何人再提周无恙和建安旧事,可今日这一出戏,摆明了是冲着旧案重提来的,难道当年悬柯寺案里面,还有什么隐情不成?
竟让那人心甘情愿冒这么大的险,以这种方式出现在天子面前……
湖岸边。
萧凤仙转了转手里提着的玄铁战戟,道:“这里闹哄哄的,我送嫂嫂回营帐?”
魏紫心不在焉,只远远凝视天子。
明明身为九五之尊,此刻他却像是被惊吓到,颓败脱力地坐回椅子上,脸色十分苍白难看,一手紧紧捂住额头,双目紧闭嘴唇轻颤。
四周的宦官们嚷嚷着“陛下头疾又发作了”,手忙脚乱地将周硕抬回龙帐,御医们提着药箱着急忙慌地赶过去,场面很是混乱。
萧凤仙挑眉:“嫂嫂?”
魏紫回过神,乖觉地点点头:“那咱们回去吧。”
往回走的时候,魏紫忍不住回眸望了眼湖面上渐渐散去的浓雾:“二弟,这场雾来得蹊跷诡异,我听爹爹说,望气的官员特意勘测了天气,今日本该是万里无云的晴天。”
萧凤仙一手牵着马驹,一手提着战戟,唇角噙着几分笑:“冬日上京,气候本就变幻莫测。”
“可是——”
魏紫还没来得及说话,迎面忽然走来两人。
是容嘉荣和玉合欢。
魏紫惊奇:“你们怎么走到一起去了?容公子莫非是特意来找玉老板叙旧的?是了,连我都许久未曾见过容公子,你们二位大约更是久别重逢。”
容嘉荣是萧凤仙的幕僚。
背地里,不仅帮他处理生意上的往来,还会和朝堂里的一些官员打交道,当年云深寺偶然抓来的算命少年,如今已然成为萧凤仙的重要心腹。
容嘉荣撇了撇嘴,满脸晦气地摇了摇折扇:“叙什么旧,她这人凶巴巴的,我和她没什么旧情可叙,不过是偶然撞见罢了!”
“哟,”玉合欢轻摇团扇,“你刚刚看见我的时候可不是这么说的,你说你想死我了,还求我帮你挑一门好婚事!”
“你这女人,你胡说八道什么!”
容嘉荣微恼。
魏紫轻轻吁出一口气:“二位还是跟当年在陵州的时候一样,见面就吵。要我说,你们一个是爆竹,一个是火焰,撞到一起就炸了,真是一对小冤家。”
“笑话,谁跟他是冤家!”
两人异口同声地反驳。
魏紫忍住笑,没敢再提。
萧凤仙安静地站在一侧,目光掠过两人微湿的袍裾,又很快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