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傲晴大概也感受到了谢晨铭的颤抖,反而安慰起他来:“老爷…别难过…我已经算是多活了几年了……这几年我们错了很多错事…”
谢晨铭拼命的摇头:“怪我…都怪我…都是我的错……”
“不怪,谁都不怪老爷,这些年我从不后悔和你在一起只是,我是真的很想…很想陪着你一辈子……可惜…我陪不了了…我有点后悔…早知道嫁给你会如此幸福…当年你掀开我红盖头的时候……我应该…应该再笑得…好…好看一点的…”这话就像一把刺刀一样的扎进他的心里,鲜血从谢夫人嘴里不断涌出,谢晨铭不知所措的用手擦着她的嘴角,嘴里说着:“好看的我的夫人,一直都是那么好看的……”。
一滴一滴的泪,从谢夫人的眼角淌了出来,她用尽全身力气,按住了谢晨铭给她擦嘴角的手,然后抬起手用指腹擦了擦谢晨铭流下的眼泪,眼泪还没擦干,眼睛便轻轻闭上了,呼吸停止,手垂了下去
“不要…不要…”谢晨铭想要去抓住谢夫人垂下的手,却扑了一个空,他把头埋进谢夫人的怀里,撕肝裂胆的哭着,或许是太过悲伤导致一口鲜血从他嘴里流了出来,一点一点的顺着嘴角滴再胸口上,他毫不在意,脑海里浮现着两人昔日相爱的画面:他练完武后她拿着手帕给他擦着汗珠;她坐在镜前抬起头,让他细细帮她描眉;她生病时他耐心给她喂药;他受伤后她坐在床边看着伤口偷偷擦眼泪……
萧梦瑜看着眼前的五十多岁的谢晨铭,萧梦瑜觉得他好像一下子老了许多,第一次见他时,他脸上堆满了笑容,肚子挺得高高的,好像弥勒佛一样,现在趴在地上哭得像一个丢了糖果的小孩。萧梦瑜心里觉得好像被什么东西堵着,心里闷闷的,难受极了。这时她被卫庄牵着的双手突然握得更紧了,她抬头看了一眼卫庄,正看见卫庄也在往着她,眼里有着一种说不出的情绪,她的心不自觉的发出“砰砰砰”的撞击声,她不敢再看下去,赶紧扭过头。
她刚一扭头,便看到原本趴在谢夫人尸体上痛哭的谢晨铭慢慢的支起了自己的身体,小心翼翼的打理着谢夫人的衣服,轻轻的理了理夫人有些凌乱的头发,扯着自己的衣角给谢夫人脸上的血迹擦干净,然后深情专注的看着谢夫人,摸着谢夫人毫无血色的脸蛋:“我从见你第一眼就喜欢上你了,与你成婚这四十多年,是我这辈子最幸福的日子,你说你想陪我一辈子,我又何尝不是呢……”
话音刚落,谢晨铭便迅速的捡起身边的宝刀,趁着众人还没反应时,刀光一闪,颈血漫出,整个过程坚决果断
萧梦瑜在看他拿起刀时便想要冲过去阻止,她大声喊道:“不要!!!”
谢晨铭倒在谢夫人身边,握紧她的手,肆意一笑,嘴角一抹残红渐渐扩散,醉眼朦胧地望了一眼那坠落的夕阳,他看到夕阳中出现了夫人笑脸盈盈的身影,他轻轻的闭上眼睛:“你看,真的是一辈子。”
萧梦瑜看着倒地上的谢晨铭与谢夫人两人紧握的双手,觉的自己鼻子酸酸的,夺眶而出的眼泪,轻轻的滑落在嘴角,卫庄走上前,掏出怀里的手帕,擦了擦她的眼泪,然后把她拥入怀里:“那是谢城主自己的选择,他想给谢夫人他的一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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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允是在谢晨铭与谢夫人过世后第三天赶回琊州城的。听说他快到了谢府,管家赶紧出府候着,没一会儿,就见管家带着一个身穿黑色紧身长衫,墨发高高束起,修长的身体挺的笔直,漆黑的瞳仁使得眼睛看起来炯炯有神的年轻男人走进了谢晨铭夫妇的灵堂。
他先是在灵堂内对着谢晨铭与谢夫人的灵棺一边磕着响头,一边自责的说着:“爹,娘,儿子来晚了!”,磕完头就给二老上了香,整个过程安静且严肃。
上完香的谢允走到卫庄与萧梦瑜面前,跪在他俩面前俯身行礼:“谢允感谢小公子与六公主大大恩大德,爹信里说了,以后琊州城大小事务凭由小公子做主。”
虽说卫庄之前已经跟谢晨铭夫妇讲过关于琊州城他并不感兴趣,但谢允这话,算是给卫庄和萧梦瑜交底了。
“起来吧!”卫庄说道,“此事涉及到了朝廷,太子会去彻查,你打理好琊州城就行。”
谢允那浓密的睫毛下的眼睛显得十分的阴沉,目光像火球一样的盯着灵堂内的灵棺,手紧紧的扭成了一个拳头,可听了卫庄的话后,他还是乖乖的点了点头:“谢允明白,多谢小公子提点。”
当日的几名刺客,目标十分明显,卫庄萧梦瑜萧宸麒他们都没有收到主动的攻击,萧宸麒猜测,这背后之人是想趁他们未出城之前就来一个杀人灭口,人死了,西庆帝那里便没了证据。
至于是何人所指示,萧宸麒觉的不是萧郡曄,就是禹亲王,灭了口,对他们两个来说都是好事,只是萧宸麒没想过,他们胆子居然那么大,敢当着太子的面刺杀一城之主。
这背后涉及的关系复杂,谢允想要明哲保身,必定就不能参与其中,他们连太子在时都敢刺杀谢晨铭,更何况一个谢允。这个道理不说,想必谢允也能够明白。
离开琊州城时卫庄给了谢允一个镶有“庄”字的玉璜虎型玉佩,这块玉佩是他十岁时,西庆帝给他的,他告诉谢允,如果有一天宫里召见,一定要带上这玉佩。
谢允年纪尚青,可还算有点魄力,江湖之事,卫庄觉得谢允能够应付,但朝中之事,可比江湖上到刀枪难躲多了。在卫庄看来,琊州城这事或许并没有那么简单,一个亲王,一个不受关注的皇子,还不至于做得如此嚣张,这背后一定还有一个更厉害的人物,只是心中还说不准到底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