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米加快脚步向里走,生怕被涂明看到。倒也不是真的怕他,只是难免要被他训一顿,又或者寒暄客套一番,总之都挺没劲。
果真是冤家路窄。
她躲在朋友身后进了夜店,心里嘲笑自己怎么跟丧家犬一样而狼狈相早落进了涂明眼里。涂明教那两年书骨子里对学生负责的态度还在,总觉得无论是下属还是学生,自己都应该对其负责任。
加之卢米看起来实在心虚,于是站起身走了进去。
舞池里灯光幽暗,年轻的女孩扭动身体,放肆自在;男人或贴将上去或围住跳舞,总之距离很近。涂明的眼在人群里一个个过,终于找到刚刚跳到桌子上准备撒欢儿的卢米。
有些女人野性就刻在骨子里,白天卢米哪怕随便穿一件t恤,涂明都能想象得到她就是这样不受拘束的人。
他站到桌前,也不跳舞,一双眼闪着严厉的光。卢米弯身拿酒,连衣裙衣领敞开,大片春光露出来,有人吹了一个口哨。她似乎早已习惯,对那口哨声充耳不闻。
反而坐在桌子上喝酒,酒瓶子刚仰起来,就看到阴森森的涂明。卢米陷入读书时在游戏厅被老师抓住的恐惧之中,没由来的。
“下来。”涂明声音不大,看嘴型就知道他说的是什么。
卢米的朋友都停下来,歪着头看他们,跟卢米有一样的蠢态。
卢米读书时害怕老师,工作后还是第一次怕一个老板。她的头脑想对他说我下班了,你滚远点啊,身体却乖乖跳下桌子。涂明看到卢米敞着的衣领眉头皱了皱,指了指外面“出来说。”
“哈”卢米不知道他们有什么好说的,她请假了,现在是她的私人时间。
涂明不愿意跟她废话,右手捏着她连衣裙后领,迫着卢米跟他出了夜店。
卢米的朋友们都跟在身后,神情都挺雀跃。就卢米这暴脾气,马上就要将这个男人暴揍一顿了。
一行人跟到夜店门外,也没等到卢米暴揍那个男人。
都觉得新鲜,于是都不讲话,跟在后面琢磨着再看看怎么回事。
涂明把卢米带出夜店,松开手,看到她的衣领歪了,食指拇指捏起帮她正好,生怕碰到她肌肤。然后对她说“你骗假”
“我骗什么假了”卢米不懂骗假这个说法从哪来,反问他。
“你说你家人生病请了假,结果你来蹦迪你跟我解释清楚,为什么要骗假。”涂明讨厌别人骗人,更讨厌别人借用家人名义骗取同情。
“我爸明天就出院了,我来庆祝一下。我没有骗假。”卢米认真解释,回头看到朋友们都在看着,就觉得没有面子,语气突然不好“而是年假是我自己的,我想怎么休就怎么休”
说完转身向里走,进了舞池。她就是想跳舞,管你今天是老板还是王八蛋呢,拦她她跟他没完卢米心里这样想,在舞池里扭动身体,将不开心甩掉。却察觉有一只手抓着她衣领子,她回头喊了声“谁他妈跟我动手”一只手伸出去准备抓花那孙子的脸,却被人握住手腕。抬起头看到涂明,他正板着一张脸,嘴唇紧抿,手上却拿着劲,怕把卢米弄疼。声音还是那么冷静“出去说,别闹的难看。”
捏着她衣领将她带出夜店。
卢米的朋友们又一起跟了出去。大家都觉得发生这事比跳舞好玩,好奇事态会怎么发展,一个个眼里冒着“快打啊”的光。
卢米的手挣扎两下,发现是徒劳,这孙子看着文质彬彬的,却好像是个练家子,她打不过。顿时像要下锅的公鸡,气势消失的比来的还快。
“你现在回家。明天来我办公室,跟我解释为什么要骗假。”涂明说完转身走,走了几步又回头“你的理由最好令人信服。”
“这您就管的太宽了啊您管我的年假怎么休呢”
涂明跟没听到一样,走进夜店,继续他无聊的应酬。
卢米被涂明气够呛,朋友们问她“跳不跳走啊下次丫再来劲揍他啊”
“跳个屁”兴致都没了,转身回家。都到家了还觉得心里窝着火。
涂明这人太难沟通了,又带着有色眼镜看人。就好像她在电梯里讲了那么一句话她就不是什么好人一样,狭隘又霸道。
她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终于腾的坐起来,径直打给涂明。
涂明那里很安静,他的应酬应该已经结束了。卢米听到他那声很温和的“你好。”
“我没骗假”卢米都没有自报家门,语气很臭“我跟你说啊,明天我带着我爸住院资料去公司为自己证明,你必须跟我道歉”
“你现在就道歉”卢米自己都没意识到她声音哽了那么一下,像受了天大的委屈。
涂明看了眼代驾,一时之间不知该怎么办好。前妻从不会这样吵闹,也很少情绪失控。他们共同认为情绪的崩溃是不体面。两个读书人都想做体面人,于是在一起几年,好像都没有红过脸。除了邢云提出离婚后的那些日子。
“说话你凭什么冤枉人你是老板了不起吗你现在就跟我道歉”
涂明终于讲话“你冷静下来。”
“道歉有那么难吗你给别人扣帽子的时候很容易,让你道歉跟喂你吃屎一样你这人不是记仇吗不是爱给我穿小鞋吗我告诉你啊,我不干了我还要投诉你滥用职权”
卢米挂断电话,冲涂明嚷嚷那几句,心里那口气算是顺了。躺回床上闭上眼睛,突然想起刚刚自己冲涂明开炮的时候顺口说的那句我不干了,又睁开眼睛。想起奶奶平常训她的话你可真是出息了小卢米儿,可管管你那张嘴吧
得。
恭喜你在你的不懈努力下迎来了失业前夜。卢米嘲讽自己一句,翻身呼呼大睡。
第二天睁眼想起自己今天搞不好就要收拾东西从凌美滚蛋了,立马爬起来好好化了个妆。辞职无所谓,老娘得走的漂漂亮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