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摩相耀摇了摇头,说道:“莫说吾家,便是全郡也找不出几匹能与内田家此马相媲美的。”
“喜欢么?”
“如此好马,谁不喜欢?”
骅一笑,不再继续这个话题,转而望着斜对面的这匹红马和车驾所停之城北第二个里落的里门,说道:“我记得本郡柳川、相乐氏也是在哪个区域吧?”
“正是。”
此里中住户虽多,唯二大姓——柳川氏、相乐氏,值得内田家家主亲来的,想来只有这两家了。
骅问道:“三家关系挺好?”
“内田家的次子为人善交,与郡中诸大姓家的子侄多交好,不止这两家,不瞒郡代,他与耀的几个族兄、弟、侄的交情也不错。”
“内田家家主与其他两家主呢?”
“他三倒是不曾听闻有太多来往。”
说话间,众人已走过了这第二个里落的里门。浦源西助边走边回头看去,忽说道:“出来的那人是内田家的家主么?”
众人转目去看,见几个人从里落中走出,一人年有五十余,个子不高,眉毛挺细,颔下蓄须,走在最前。在他后边跟了两三人,其中一个紧随在他的身后,侧身弯腰,似是送他出里的。
多摩相耀点头说道:“没错,最前边的那个就是。”
骅蹙起了眉头,心道:“前番内田家的家主设宴,听多摩相耀说除请了郡中的一些大姓,现在有亲自上门拜访他却是想做什么?想鼓动诸家与我作对么?”
话说回来,骅对此却也是无可奈何,叹了口气,心道:“想要做些实事儿就这么难么?”
这世上最难的就是做实事,尤其是在积弊已久的情况下,想做实事就得动真格的,而动真格的势必就会影响到某些人或集团的利益,影响到这些人或集团的利益,他们就会给你找事儿。
骅两世为人,经历过挫折,对做实事之难其实是早就清楚了。他方才这一叹,实际上并非是在叹做事之难,越难才越有成就感,他叹的是内田家不长眼色。幕末大乱将要起来了,你内田家却还来找事儿,这不是添乱么?
多摩相耀以为骅是在担忧内田家和诸家可能会勾连到一块儿与他作对,扭脸朝正在登车的内田家家主瞥了眼,转回头,慨然说道:“内田氏虽号为我多摩的大姓强宗,不过是族中有些田地、庄里养了些奴客罢了,既非名族,又非世代簪缨,所倚仗者无非几个幕府朝吏。郡代何需为此一内田氏烦忧?待行巡归来,郡代若是允可,且看耀的手段,怎么收拾他家!”
骅一笑,说道:“内田氏乃本郡大姓,我来多摩为官,正要借助诸姓之力……”他顿了顿,顾视多摩相耀,笑道,“岂可无故生事,‘收拾’内田氏?书役长,这话不可再说了,如传出去,恐会令郡中士绅、强宗误会我啊!”
多摩相耀心领神会,心道:“无故‘收拾’自是不行,‘有故’不就行了么?”却也不再多话,点头称是应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