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柳川平助往柳川主家去的时候,郡代所广本兆车对骅道:“柳川平助聪颖忠诚,素得柳川家主信重,柳川亦是本郡大族,豢养私兵,怕会对郡代不利。”
骅先是吃了一惊,继而笑道:“这其实是忠君之士。为了家族不惜一切,此忠之人,我当礼重之。”
虽然敬其忠,却笑其不知己,骅笑与广本兆车说道:“柳川平助不知我也!我岂是贪恋权势之人?便是争权,区区一郡,民不足二十万,又岂值我争?我之所欲,不在此也。随柳川家去罢!”
按照骅的意见,秋操的时间定在了后天,又按照早先与郡代所诸君商量好的,骅与黑崎一本联名下檄文,调城外骅的浪士组入城接管城防,而令原先负责城防的郡兵归营为后天的秋操做准备。
半天功夫,在兵曹组头史广本兆车的全力配合下,城防就悉数换由了山本重国部接管。
柳川平助在家中闻之,喟叹连声,说道:“等到后天的秋操过后,这郡兵里恐怕一大半都要被沙汰了,待至那时,郡兵空虚、人手不足,诸家就算想要安插自己人,再用郡兵负责城防,亦难为也。”
他当然对柳川家主说道:“中山郡代至境,蛰伏半月不言语,借遇刺之机乃设计伏击岛田贼,一战大胜于郡郊高地山,遂挟大胜之威,定下后日秋操,又借秋操之机,调其浪士组接管城防,其志不小,他这显然是想借机把兵权尽控入手中。莫说家主安插到郡兵里的那几个奴客虽有些勇力,却不知兵,就算他们知兵善战,郡代为了控兵权,此番恐怕也会找借口把他们尽数沙汰掉的。与其等被沙汰,使我柳川家面上无光,家主不如主动把他们召回。”
柳川家主向来看重柳川平助,视其为他们柳川氏一族的千里驹,听得他此劝,家主虽然不大相信骅会无视他们柳川家在多摩的名望而将其家中在郡兵里的奴客尽数沙汰,却也从谏如流,命人去将那几个奴客召了回来。
广本兆车听闻后又来郡代所,将此事告与骅。
骅闻言大喜,笑道:“柳川平助这是在助我啊!”
柳川家当然不是在帮助骅,可柳川家的这个举动却等同是在帮助骅。
秋操还没开始,柳川氏就主动将自家的奴客召回,近似於向骅示弱。柳川氏乃多摩冠族,尚且“惧”中山郡代之威,余下的那些豪强大姓还不得掂量一二?”
三繁佐助、多摩相耀等按时布置好了校场,在广本兆车的大力协助下,浪士组接管城防的过程亦很顺利。万事俱备,等到秋操这一天,骅乘驾笼去本郡诸家右姓大家拜访,邀请其等观摩兵列。
诸家右姓见骅,执礼甚恭,摆足了给大姓面子,顿时狐疑顿去,忌惮全消,心道:“我就说我们才是铁打的老爷,他是流水的郡代!”
校场在城外。校场上设了斧钺,建起旌旗,十分威严。千余郡卒排列整齐,绛衣戎服,持矛枪,配刀弩,在各自军吏的带领下,分按部、曲,步卒在前,骑士在后,踏着鼓笳等演奏的军乐次第入场。
军乐是由专门的骑吏演奏的。
六个骑吏各执不同的乐器,骑着彩头结尾的骏马,行在参与都试的郡卒前边,最先入场。
郡兵诸部步骑入到场中站定,持矛林立,鸦雀无声,静候郡代。
郡卒的步骑们面向之处立有一个高台,骅先登之。
当骅登台之时,随从的侍卫虽仍不多,只有十三四人,但俱为他浪士组中的虎士,前为泊村佐阵、三繁佐修开道,后是原田军兵卫、黑崎一本压阵,左右是山本重国、岛崎胜勇、内藤隼三、蓝染右介、浦源西助,或重甲持矛,雄武过人,或精铠带刀,杀气外露,或皮甲风流,秀美异常,前呼后拥着骅如众星捧月也似。
除此八人,又有浪士组几个组头:大前田希进、严原津乐、志岛直武、斋藤新伊、藤田高则,衣甲挟弓弩,策马驰行到台下肃立。
大前田希进,二十六岁,陆奥黑石藩人士,武藏流忍者出身。
严原津乐,二十五岁,陆奥仙台藩人士,户田一刀流,原为仙台藩藩士,负责主君近卫勤务,因新藩主不喜而脱藩。面容瘦削,不管何时都神情严肃。
志岛直武,二十三岁,常陆水户藩人士,直心流,原为水户藩藩士,水户藩边境国廻藩士,因被逃犯逃离,被驱逐脱藩。脸上有黑眼袋和雀斑,气质比较颓丧,计上心来会露出阴沉的笑容。
斋藤新伊,二十八岁,下野壬生藩人士,神刀兑山流,原为壬生藩藩士,藩城同心组头,因藩国被幕府削石高,被裁员脱藩。
藤田高则,二十四岁,上野吉井藩人士,本间念流,原为吉井藩藩士,藩剑术馆助教,因比试中木刀击飞,误伤藩主,被驱逐脱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