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依!”
丹下典膳又把二番队队长浦源夏次郎叫来,把岩左兵卫,也即被他杀死堂中柱后的那人的首级交给其道:“你带着这个首级,由岩平右四郎带路,即刻去铁源屋开的冶坊,那里的铁工出来了没有。如果没有,告诉那里的管事,叫他现就来见我;如果出来了,你们路上或城外碰上了,就把这个首级给他们,一样就岩佐组父子已然伏诛,令他们马上回去,等他们回去后,把他们的管事带来。”
岩平右四郎没有死,丹下典膳动手杀人时,他没敢反抗,躲到了堂角。这时,被几个武士进去,拽拉出来。
分派已定,堀部安兵卫招呼了几个人,把堂内的尸体抬出去,血迹略擦一擦,烛台扶起,案几坐塌摆正——诸人鱼贯登堂落座。
村上监三郎道:“岩政太郎已伏诛,岩佐组已灭,主君,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
“先处置了铁矿刑徒和铁源屋冶坊里的铁工再说。”
“怎么处置?”
丹下典膳想了想:“岩政太郎犯的是重罪,依律,是要抄没他的家产的,他入股铁源屋的冶坊也是他家的家产,我会禀明幕府,将之收为官有幕府直辖。至于冈部藩冶场,待我明天去过情形后,也会禀明幕府,亦请收为官有幕府直辖,再请削藩令。”
这时堂外嘈杂声起,诸人举目望去,见是岩政太郎的妻妾幼子全被带到了院中。
岩政太郎的妻妾不少,七八个,年纪大的看起来有四十多岁,大概是他的元配,其他的都是妾,莺莺燕燕,傅粉施朱,晚风一吹,堂上都是脂粉香气。没有婚配的扈从武士的眼立马就直了。
江田武左卫门“腾”的起来,拱手道:“罪大恶极,他的妻儿不能放过。主君,小人替你去检查检查他们!他们中还没有做过不法之事的。”
村上监三郎跟着跳起,道:“我也去!”
也不等丹下典膳回话,呼啦啦一群人全下了堂去,拥到那些女子近前,有斜着脑袋的,有动手动脚的,有故作威严呼喝的,有涎着脸去摸人家脸蛋的。丹下典膳哭笑不得,顾盼左右,堂上只剩下了堀部安兵卫、骅、几个幕吏。
一个幕吏大步登堂,道:“岩政太郎家人被带出,请君发落。”
丹下典膳微微沉吟,道:“岩政太郎是首恶,他的族人的罪可以不治,他的妻儿子难逃惩处,依律,该被收为官奴婢。这样吧,我现就写奏书,上报幕府,请幕府下令收人。得到幕府的回文之前,交由本郡郡代所管理。”
丹下典膳直到这时才想起来本郡那些属吏,问道:“本郡郡代呢?”
“本郡郡代松井军太夫,因畏惧您の威名,畏罪切腹自裁了。”一幕吏道:“现在只有本郡郡代丞和郡捕头。”
“叫进来。”
那几个郡吏进来,弯腰低头,刚到堂上就跪拜地:“下吏拜见上使。”
“抬起头来。”
“下吏不敢。”
“不敢?为何不敢?”
“昔织田信长桶狭间大破今川义元,威震天下。诸侯将入见,无不膝行而前,不敢仰视。今取缔役诛岩佐组,正如织田破今川,雄威慑人,小人等胆薄,亦不敢仰视。”
丹下典膳失笑,斥道:“胡八道!织田信长何等英雄,我给他提鞋也不配。……召你们进来,不为别事,岩政太郎的妻儿子暂由你们管了,不得打骂侮辱。”
“哈依!”郡吏们应道,恭恭敬敬地伏地上,不抬头,膝行着退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