骅当下起身,从怀中取出一包东西,走到上杉谦和所坐的案前,递将上来。
上杉谦和接住,见是两块灵位牌和一个shizijia吊坠,一块灵位牌上写着:“救世主天草時貞”、一块灵位牌刻着三叶葵图案。
他顿时心中了然,嘴上却故意问道:“此为何物?”
骅答道:“此即为将要从谷寿家中搜出来的罪证。”
新田佐吉笑嘻嘻地接着说道:“这可是货真价实的妖言谋逆,罪及三属。”
救世主天草時貞:乃是岛原之乱的“总大将”,是切支丹的精神领袖;三叶葵家徽是德川家家徽。幕府对tianzhu教徒进行迫害,将他们蔑称为“鬼利死丹”。第五代将军德川纲吉之后,为避纲吉之讳,改称为“切支丹”,蔑称“切死丹”。
上杉谦和很满意,看来诸人是完全理解了他的意思,拿出的这个罪名也正合适。
他将包袱还给骅,轻扣案几,说道:“如此,你们回去告诉平佐君,叫他明天一早就上书藩里,告发谷寿家勾结切支丹谋逆。
切矢东九郎是在西町被捉的,平佐野右兵卫乃是第一经手人,这个告发人非得由他来当不可,上杉谦和不能越庖代俎,不过,他也不会袖手旁观,顿了顿,又说道:“并告诉平佐君,叫他另写一份告发的文书给我,我好也同时上书藩里。”
只一个平佐,也许藩主不会重视,但如果再加上他,有上杉家的招牌在,藩主不重视也得重视了。果然,次日,当平佐和上杉先后上书藩里后,当天下午就有一个藩官骑马来了乡中,却是勘定取缔役——山畑十兵卫。勘定取缔役类似华夏刑部督捕司。
幕府法度师承华夏唐制,华夏唐律又承秦汉,言论重罪共有四种,分别是:诽谤、妄言、非所宜言和妖言。除了“非所宜言”之外,其它三个动不动就是处以“族刑”,也就是诛族。因其刑重,并且又是言论罪,所以此类罪又和那些刑事罪有不同之处,最大的区别就是:刑事罪,比如杀人放火,偷盗抢劫,都有确凿的证据,而此类罪却因是“因言获罪”,在证据上不好确定。换而言之,也就是可以理解为说你有罪就有罪。
所以上杉谦和利用谷寿家信奉切支丹预言,追慕天草四郎为救世主的言论做妖言谋逆的罪证。
山畑十兵卫见了上杉谦和后,第一句话就是:“君可知‘妖言谋逆’罪名之重?”他久任取缔役一职,深知“妖言谋逆罪”的分量,绝对是一个大杀器,故此头一句就问的这个。
“知道。”
“我来前,老中对藩主说,西町捕头是上杉家故吏,今平佐野右兵卫与君前后上书,告发谷寿家勾结切支丹妖言惑众。藩主让我问你:告发谷寿家到底是平佐的意思,还是你的意思?”
没人是傻子,切矢东九郎又不是西町町市之人,却在夏之祭当日在西町被捉,随后不久,上杉谦和就与平佐野右兵卫先后上书告发,明摆着的,这其中必有内幕。
上杉谦和面不改色,答道:“谷寿家门客切矢东九郎应邀在西町吃酒,因为聚众私赌,被平佐野右兵卫拿下。其为赎罪,主动告发谷寿家主有妖言谋逆之罪。这种种经过,下吏已在上书中写得清清楚楚。”
“你是说此案与你无关?”
上杉谦和默认。
山畑十兵卫哪里肯信他!紧紧盯着他,说道:“妖言谋逆之罪,一人犯罪,禁至三属,动辄牵连上百,乃至数千人。上杉君,你既知此罪之重,那么你可有确凿的证据?”
上杉谦和听了山畑十兵卫的质疑,不慌不忙,叫侍立在堂门口的夏右卫门:“将昨天谷寿家送来的东西拿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