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杉谦和略微沉吟,说道:“既是由藩廷批准的,就按此征收罢。”
信卒应了,还不肯走。上杉谦和耐住性子,问道:“还有事么?”
信卒继而笑嘻嘻地说道:“少君,往年的惯例都是支一收二。”
“支一收二?”
也就是向乡民征四只鸡,六金。”
骅心道:“我以为上杉公是个好官形势比人强啊!上杉自己的确清明廉直,可是,也只是他自己清明廉直罢了。——便连这乡中的斗食下级武士也贪婪残民!”
上杉谦和复问道:“这‘支一收二’又是从何时开始的?”
“十几年开始的。六金不多,用不着每次都向全乡征收。本乡十一个村,每个村有三百五十户,以村为次,轮换着征。两月一次,一年征收六回,十一村得两年才能轮换一遍呢。”
骅在一旁沉吟,想道:“为官当随波逐流,前车后辙,遵从旧例。因为如果将旧例一改,后边接任的官儿就难办了。征收三金、两只鸡是藩里批准的,纵不愿,也没办法,总不能‘拿自家的钱给藩库吧’。此乃大忌,落在有心人的眼里,定会被质问。所以对藩里的这个批准,从了也就从了,但是‘支一收二’就过分了。”
这是他第一次如此真切、如此近距离地在基层接触到这些事,远比此前的时代剧里“听闻”要来得震撼,怪不得幕府会被推翻。
上杉谦和点了点头。
“那小人就回去写公文,请君画诺了。”
“好。”
信卒临走,又道:“少君,按惯例,这多收钱、鸡里边,有两百银、一只鸡是你家的。”
“行,行。”
等这信卒穿鞋出堂,出了院子,上杉谦和笑对骅说道:“中山君,让你看笑话了!这乡间小吏没出过门,整日守着一亩三分地,太也没有见识眼界。”他伸出手,将大拇指和食指捏在一起,露了一点点细缝,“眼界就有这么大!三金、两只鸡也看在眼里,斤斤计较,令人生笑,鸡毛蒜皮的小事儿,硬是扯淡半晌。”
旋即上杉谦和叫来管家:“家主是如何做的?”
管家回到:“主人都是先收下再折算成大米,还给村民。”
这时座头市进来了,说道:“君家真乃廉吏!”
“些许小事,何必计较!今之要务……”上杉谦和望了望堂外,压低声音,“今之要务,是谷寿家。”
上杉谦和劝慰了座头市与骅两句,回答说道:“今天次郎诸君起来后,就分别各去寻人,开始查探打听谷寿家的底儿了。”
“有什么需要我做的?”座头市问道。
“现在还用不上。不过等将谷寿家的罪证收集够了,动手拿人的时候,少不了要借你之力。——他们族人众多,又多养轻侠、死士,到时候,如他们抵抗拒捕,必有一场恶战。”
“中山君、上杉君,你们允了次郎他们将那目中无人的仆头交给他们处置。我也求你们答应我,把谷寿三郎交我处置。”
上杉谦和大笑:“好!一言为定。”
座头市复问:“不知中山君昨日说”
骅拿出三枚小判金道:“久闻阿市按摩技术高超!我等想受用一番!”
座头市听罢哈哈大笑:“此乃我吃饭的本领!我当何事如此神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