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事容易。其二呢?”
“我部部曲新募,不熟山战,我想请君从君门下的吏卒及贤令招揽来的贵町壮士里选拣一些善能山斗、可堪用之的给我,一来,请他们教教我部在山行、山斗时该注意些什么事项,二来,击松井时,他们也可为我之助力。”
“此事也易,纪明早就选吏卒、壮士送给郡代,还有其三么?”
“有。”
“是何?”
“其三,我想向郡借一个人。”
“何人?”
“中藤村庄屋织田信戊。”
西堂川纪先是楞了下,旋即大笑,说道:“郡代纵不提,吾也要向郡代举荐此人!……郡代可是在来鄙町的路上见到的此人么?”
“不错,我昨晚便是在中藤村住宿的。”
“织田信戊谋勇俱备,沉着能决断。我在国分三年,乡野诸村的治安多倚仗他,只要调他过去,这些本来寇贼出没、治安不好的村部短则数日,长则半月就能大为改观。要非他是流亡后裔,家声不显,我早把他擢为我门下的捕头了。”
骅哑然,心道:“西堂川纪可称能吏,我刚才还纳闷织田信戊为何不得他的擢用,却原来是此缘故。”
听西堂话里的意思,他对织田信戊还是看重的,只不过这份看重对织田来说却是一件苦事了。
西堂川纪俨然是把织田信戊当作了救火车、庄屋专业户,町里哪个村部的治安不好就把他调到哪个村部去,做得不好,少不了严加斥责,做得好,却也得不到升迁,至多再被调到另一个治安相对不好的村部去,没有出头之日。
浦源西助坐在骅的左手边,闻得西堂此言,亦颇是无言,心道:“却是难为织田信戊了。明知只要西堂在町一日,他就没有升迁的机会,却仍尽力办事,既不辞职、也不偷懒,无有怨言。”
骅看看西堂,觉得好笑,心道:“也只有织田信戊这样渴求出人头地的乡野子弟能够忍受西堂川纪,也只有西堂川纪这样虽不重用、却能识才的人才会这样用织田信戊。这一对长吏与下吏可谓绝配。”
瞧不起寒士、乡野子弟的名族武士子不少,多摩相耀的妹婿广本兆车就是一个,可广本是完全看不起他们,这与西堂川纪不同,西堂是把有才干的寒士、乡野子弟当成了苦力,用他们,可只用他们担任低微的浊职,不拔擢他们为清贵的显职。像广本那种完全看不起寒士、乡野子弟的名族武士很多,像西堂这样驱用寒士、乡野子弟的却不多见。
多摩相耀笑道:“织田信戊被君驱用三年,不得升迁,蹉跎斗食吏职,何其苦也!”
“不是我不擢用他。幕府取士首问家世家声,再有官吏担保举荐,再再擢升考试。此人虽是织田氏却是流亡庶支,我纵把他擢到门下,可是我官位不够高,如何举荐?他又能做些什么?以他的本领,他最适合做些实事,我这不是把他举荐给郡代了么?”
西堂川纪这话说的也有一定道理。骅笑道:“那就这样说定了,等我行巡归来,再路过贵町时,就请君放此人给我。”
西堂川纪痛快应道:“好!”问骅,“还有别事么?”
“没有了。”
西堂与骅各入席归座。
堂外秋雨绵绵,夜色已至,堂上点起烛火。
西堂笑道:“郡代,击贼这件公事已经说毕,酒肉歌舞的自娱可以开始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