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司九这话,犹如醍醐灌顶。
他忽然明白了自己玩票性质一样的东西,对这个时代,对这个时代的人,到底代表着什么。
这些东西不是不珍贵,只是对他来说不珍贵而已。
所以,周先生的死,看似荒诞,可实际上仔细一想,却仿佛必然。
只是想明白这一点之后,杨元鼎的心里更苦涩了:“是我对不起周先生。如果我能早点想明白——”
“要不是这次的事情,我也没想到这个。”张司九打断杨元鼎:“虽然很不厚道,但是我还是想说一句,事情已经发生,后悔最没用。吸取教训,以后再也不要出现同样的情况,才是最好的。至少……周先生也不算白死。”
虽然用生命来给他们买了个大教训,太贵太沉重,但如果连这个教训都没吸取好,那周先生的事情,就彻底只是个社会恶性事件而已了。
她将水杯往他面前推了推:“喝口水吧。别想那么多。”
“司九,我不想做官。不想像老杨他们一样,为了做官,就跟疯了一样。”杨元鼎端起来水杯捧在手里,转来转去,看着里头水波荡漾,却怎么也不往嘴边上送:“我只想安安心心做自己的事情。”
“那就安安心心做自己的事情。”张司九淡定的一锤定音:“不想做官,咱们就不做。”
杨元鼎却有一点丧气:“可不做官,这辈子也许我都没有能力去改变什么。”
没有权利,他什么也不是。
张司九撑不住,笑了:“你看,其实你根本没想好。你想做一些造福百姓的事情,也明白做官是个好途径,但你又害怕。你其实也不是看不起杨县令,而是你自己太抵触这个事情。你觉得,他们花那么多时间寒窗苦读,就是为了货与帝王家,这本身就是个特别不值得的事情。”
杨元鼎点点头,没否认。
这半年多,他看着杨县令早出晚归,勤勤恳恳,却依旧要被上级卡脖子,愁得头发都白几根。看着杨元璋为了走科举的路子,日日苦读,比考大学都要刻苦。也看着杨元峰为了将来走武科举的路,每天摔摔打打,想尽一切办法磨练自己。不仅要学武,也一样要读书,几乎没有个休息的时候,身上总是各种各样的伤。
他都觉得不值得。
甚至也觉得这样的日子,就像是被洗脑了——官家现在就是个十几岁的孩子而已,可他的一句话,却让杨县令他们荣耀得像是祖坟冒了青烟。
他瞧不上,甚至有点鄙视这样的行为,觉得他们根本就没有自己的思想,很没意思。
如果这些人是陌生人,他或许只会嗤笑一声。但是这些人,偏偏是他的亲人。他希望他们过得好,所以才更愤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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