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老张此话,李俭下意识抬手一摸,正摸到作为长期工作用具,早已熟悉的增强头盔。
后知后觉地恍然大悟,想着自己从出门寻找战场遗迹,再搜集破界石,接着加工纳戒,又把残余物料送给张博学,还一路跋山涉水——虽然是飞过去的——到了狐族领地,再做交易,合着全套流程都在别人眼皮子底下?
老实说,有点尴尬。
“你别说,我还真没反应过来。”李俭摘下头盔,目光在头盔的几个摄像头上扫过。
方才是完全没有想到,顺着行动惯性戴上了头盔行动,都忘了这玩意理所当然会有后门。
被张博学一语点破,李俭就算不是天纵之才,也不是二逼,想到头盔另一头正有人看着自己,实在不需要费什么心思。
李俭将增强头盔放到一边,又摸了摸手指上装有两百朵元阳真火的纳戒。
这下好了,自己的行动全是明牌,那么就不该考虑自己的行动不为人所知的做法,而该琢磨一下自己是不是要继续行动。
这世上肯定是不乏聪明人的,尤其是在观察自己行动的岗位上。要从自己的明牌行动推断出自己要做什么,这对他们来说并非难事。
那么,自己的行动明牌了,自己的意图明牌了,聚居区已经知道,自己想要借助米立刀实验室的力量,进行第一次碎丹再凝丹。
从米立刀的角度出发,这是危险操作,同时也是违背科研伦理的操作。但放眼人类全局,总有人会第一个进行这项实验,只不过有些实验经过重重检验,称得上符合科研伦理,有些实验不算罢了。
总有人回去做,但那个人如果是自己,冒着后续战斗力可能再无存进的风险进行非常规实验,华夏的态度究竟是什么样呢?
从他都回到新星大学,也没有人来找他,就好像他的行动并未明牌一样来看,态度很明显了。
这是李俭的个人自发行动,除了他没有人“知道”他接下来要做什么。如果一切顺利,“李俭”将“闯入”钱安聚居区的生物中心,在米立刀院士“完全不知情”的情况下,如果有的话,抢走米立刀院士从项目合作者那调来的碎丹丸,并大摇大摆地在生物中心碎丹并结丹。
米立刀院士阻拦不及,为了科学精神,在阻拦不了李俭行动的情况下,只好选择化危机为机遇,调动实验室中所有可用的设备,进行实验记录和各项测试准备,为李俭提供临时的安全屋。
如果李俭凝丹成功,那么这次行为就会被包装成“李俭一心为公,愿做第一个吃螃蟹的人做尝试,为万世开先例,打开了金丹期踏向再凝丹的大门”。
如果李俭凝丹失败,那么这次行动,就真的只是李俭的个人行为了。
毕竟没有一个人在事发之前得到了李俭确切的通知,哪怕是口头通知。就算他的全程行动都已经在观察团队眼前明牌,但明牌的行动也可以通向其他几种完全与事实发展无关的意图可能——只需要一点统计学的诡计,让所有人脱责是很简单的。
李俭倒是乐意如此。
这本就是自己一时兴起做出的决定,事成之后分享成功倒也罢了,如果事败,要拖一群人陪葬,这倒让他过意不去。
打定主意,李俭又把增强头盔戴上。既然自己的行动已经明牌了,那就当是给后来者准备一点素材,全程录像吧。
张博学看着李俭脱掉头盔又重新戴上,人精一样的他此时已经猜到李俭做了什么决定,聚居区又打算如何处理这件事——虽然他还不清楚,究竟是什么地方出了问题,竟使得李俭需要以这种方式率先尝试碎丹法——立刻拿起电话,拨给还在生物中心工作的蒙星霖。
他要是打电话给米立刀,米立刀或许还真没空接,但他打给蒙星霖,这哥俩算是有私交的,另一边很快就接通了。
“喂?蒙哥?”
“老张你也有给我打电话的一天?”
“咳咳。关于今天本校校长李俭先生前往你处访问交流的情况,我是来做回访的。”
“回访?你们的秘书……哦,回访是吧?”电话那头先是愣了一下,毕竟以蒙星霖的身份,他也不是负责在两个单位之间进行行政文书工作的专职人员,本不该做这工作,可他毕竟是不比米立刀差多少的聪明人,几乎瞬间明白了张博学的意思。
“对对对,回访。请问关于今天李俭访问你处的情况,贵方的交流人员有何答复?”
“诶,米立刀院士不在我这,你这边急吗?”
“急。”
“那我现在去找米立刀院士说一声,问问答复嗷,别挂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