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思道自嘲地笑了笑:“老了,身子自然就不中用了。”
他驻足在广场正中,看着四周,已经入夜的紫禁城灯火明亮,一队队的侍卫沿着宫墙巡逻着,铠甲在灯火下照的蹭亮。
“衡臣,虽说天下不靖,但你看……”朱思道伸手遥指四周,“这整个大内依旧一片井然。”
王鼎听出了朱思道这话中弦外之音,有些讶异问道:“莫非圣上竟然已有通盘考虑?”
“怎么可能?”朱思道失笑,“圣明如圣上也不可能未卜先知。”
随即他表情微沉,抬起了那双沉重老迈,满是皱纹的眼皮,露出下面一双依旧锐利的眼睛。
“但是,人虽然无法未卜先知,但未尝不可以未雨绸缪。
衡臣啊,老夫今年已经七旬有余了,剩下的日子不多了……”
王鼎心中渐渐泛起不好的预感,果然,随着朱思道的话越说越远,他的脸色也渐渐煞白。
“不过啊……衡臣,圣上未必是真想看到功臣互斗的,或许他只是想磨砺磨砺什么人。”
“难道是贾府?”
朱思道谢瞥了王鼎一眼,他听出了后者语气里的不屑。
对此,他并没有说什么,而是问了一句:“你对贾兰此子有何看法?”
王鼎脱口而出:“此子是个难得的璞玉,多加锻炼他日定是国之良才。”
朱思道悠悠点头,赞道:“衡臣不愧谦谦君子。”
王鼎一怔,反应过来的他失声道:“难道圣上竟看中了此子?”
对此,朱思道没有多说,仅仅是笑了笑,随后道了一声:“圣意难测啊。”
御书房中。
大臣们都离开了,淳治帝依旧一个人坐在御案前奋笔疾书地批复着奏章。
看了几份后,他放下手中的笔,将搁在一旁的一封奏章又拿了起来。
但他没有打开来看,只是举在手里晃了晃,复又一把扔下,就这样啪的一下,在静谧的夜里,在空荡荡的御书房里,格外大声。
总管戴权走了进来,低声在御案前禀告了什么。
淳治帝听后并没有说什么,只是挥了挥手。
“让御医与内务府彻夜不眠照看好首辅身体,另外今晚就到这儿,朕要歇息了。”
“皇上,可是要翻牌子?”戴权后退几步,低着头恭敬地问道。
淳治帝靠坐在椅背上,鼻子里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哼音。
一名内侍连忙奉上一个装满木牌子的盘子。
这些日子淳治帝一直忙于公务,已经多日没有就宿后宫,但出于职责,戴权还是需要循例问一次。
特别是今日皇帝心情明显和前几日不一样,他更不敢掉以轻心。
但见淳治帝目光往木牌上一扫而过,微微抬起手,良久复又垂下,摆了摆手。
“朕乏了,就在养心殿歇息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