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四一回 截然不同看治世 游历追忆少年时(1 / 2)

尽管无论萧天放还是温瑞和都给了贾兰不错的印象。

但是……

对忠义郡王治世的理念,贾兰不太看好。

尽管没有深谈下去,但无论是萧天放还是温瑞和,他们在经济上还是那套重农抑商的古典思维。

这种思想十分合理,只不过到了今天,渐渐有些不合时宜。

虽说仗着有后世的见识,贾兰从来都不敢轻视古人,更不会觉得古人就一定低智商,什么重农抑商只是维护封建统治的基石,商业帝国才是历史的潮流。

事实上真的如此吗?

中土数百年来曾经许多次掌握着丝绸之路,给国家带来源源不断的财富,似乎商业立国真的能行。

然而,这套丝路从阳关西出,走过天山南北麓,帕米尔高原,兴都库什山脉,卡拉套山脉,中亚两河,到呼罗珊,进入伊朗高原,再到西亚两河,然后到地中海东岸连接北非和小亚细亚。

这一路上不是风光迤逦,美人相伴,骑马放歌,而是数不尽的山贼马匪,各王国战乱不断,不但税赋惊人,还有性命危险。

维系丝绸之路的,是大量的驻军。

盛唐之时,安西与北庭两大都护府就常年驻扎五万精兵,人吃马嚼的耗费可是天文数字,这样的巨大消耗,背后如果不是一个重农的社会,怎么承受得了?

不重农,失去自耕农这个庞大的群体,赋税哪里来?兵员哪里来?汉唐功业哪里来?

后人看到的只是重农,而古人看到的却是不抑商的种种后果。

一言以蔽之,财富兼并。

囤积居奇,丰年死砸粮价,做空粮价,以收购自耕农土地。荒年囤积粮食,抬高价格,让自耕农沦为农奴。

重农,其实也是一种重视生产的理念,无论什么时候也不会落后。

哪怕是被冠以全民是奸商的希伯来人,他们的羊皮卷中也认为最神圣的生活就是要躬耕。

后来的法兰西,从刚开始的重农主义最后变成只会放高利贷的帝国,不过数十年就在两次战争之中烟消云散。

便是后世,一间屋子挤占了整个社会的财富,造成制造业的空心化,带来了多少的问题?

在贾兰看来,重农不是问题,问题在于抑商。

有人认为明朝商税太低,提高税率便可。可事实上明朝商税一点也不低,真正低的唯有明太祖洪武年间,为了恢复经济才实行着二十税一税率。

此后逐年增加,到中明弘治年间朝廷已有官员指出,户部官员出理商税“往往以增课为能事,以严刻为风烈,筹算至骨,不遣馏珠。常法之外,又行巧立名色,肆意苛求,客商船只,号哭水次,见者兴怜”。

严苛的商税事实上阻碍了商业的发展,使得经商者每有盈利都偏向于投回土地之中,然后衍生出土地兼并的问题,再加上官吏横征暴敛,整个市场处于混乱无序的状态。

贾兰生出游历之心,也是不希望自己变成一个空谈家,想亲眼看一看这个时代。

前些天南方来人送信,贾兰几个月前派去南面打听消息的人询问了来濠镜贸易的佛朗机人,听说在英吉利的煤矿,好像有使用蒸汽机关来作排水之用。

蒸汽机的原型机已经出现了,就是不知道瓦特蒸汽机什么时候出现。

贾兰感叹:“留给东方的时间不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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