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道婆闻言神色微微一僵,下意识地接过食盒,垂下头以掩饰自己眼色,听得是贾兰的手笔,眼里满满的忌讳,脑海里不由回想起半年前的那狼狈的一幕,身子微微发抖,一道怨气腾的升了起来。
复抬起头,马道婆嘴角微微扯起,试探着问:“你说了如此之多,怎的不去理论理论?”
她说的隐晦,赵姨娘却懂得话中所指,登时就叹了一口气:“我的老天,这满府都是她们的人,我能怎么理论?”
马道婆听得其中怨气,鼻子里笑了一声:“不是我说句造孽的话,你若是敢,暗里就算计了,还用整日里挨骂?”
这话说的轻,可落在赵姨娘耳中却如同惊雷一般,吓得她跳了起来,什么也不顾得连忙掀开帘子出屋左右张望,待确定门口只有两个小丫头时才放下心来。
打发丫鬟走远,赵姨娘回屋内瞪着眼睛:“你疯拉?!这种事我哪有那个胆子!”
马道婆哼了一声:“所以我才道你不敢!若是这件事做好了,把后患都绝了,你这日子不就好过了吗?连带着你的哥儿姐儿都受惠难道不是?”
她腾的一下从炕座上站起,直愣愣地看着赵姨娘。
马道婆从神情到语气仿佛都像换了个人,赵姨娘先是一怔,一股窒息感涌上,眼里惊惧恐慌,一路挣扎呼喊,可什么声音也发不出来,到最后缓缓变得麻木起来。
屋内彻底安静了下来,唯有马道婆那渗人之极的笑声。
告别盛老太太的贾兰拜别座师盛宏,这会儿他终于见到了盛宏的儿子们。
准确说应该是盛家年长的两个儿子,盛长柏与盛长枫。
平心而论,这盛家的显性基因都挺靠谱的,刚刚见到的明兰,如今见到的两个哥儿,女儿娟好静秀,男的俱是眉清目朗。
贾兰并未因自己出身与功名而倨傲,反而先一步上前与长柏长枫见礼。
这一照面,两兄弟立时高下立见。
长柏谦谦君子,称呼贾兰为解元郎,不过语气淡然,不馋不媚,自有一份书生风华。
长枫则远远没有那么沉稳,只是拱手施礼,语气之中透着一丝不服。
一番交谈下来,贾兰便知长柏的确人如其名,有些迂,可经学基础相当牢固,涉猎颇广,若非贾兰几乎过目不忘有些话题也差点接不上。
贾兰还发现长柏骨子里与盛宏确实很相似,看似保守,但又透着一股灵气。
至于长枫更多的是孩子气了,学业上比他的长兄差了不止一分半分,不轻不重地碰了贾兰几个软钉子之后也晓得收敛,看来多少还是个懂分寸的。
只是也不知道是不是盛宏在一旁虎视眈眈的效果。
毕竟有宝玉的例子在前,而且长枫看上去明显也是个怕老爹的模样。
见状,贾兰莞尔一笑与他聊起了骑马踏青,长枫原本有些怏怏的神色登时就明朗了起来,滔滔不绝地与贾兰聊起蹴鞠、射箭、马球,若不是盛宏在上,他甚至还想拉着贾兰回他院里踢上几轮。
一旁的长柏啼笑皆非地望着自己的弟弟,同时朝贾兰投来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