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魔如何除?
斩之?破之?
说的轻巧,那是源自于人格中的负面,摸不到,碰不到,就算脑补出一把剑与它战个三天三夜,也不过是臆想出来的场面,它更不会愚蠢到主动幻化出另一个你,飘摇在脑袋里桀桀桀的怪笑,因为狡猾本就是心魔的本性之一。
连续数次入定失败后,柳生不得不承认,听来的故事毕竟只是故事,掺了太多水分,用作参考大多还是不太靠谱。
“想不到这修行之始都这么难。”
柳生无奈叹了口气,起身掸了掸屁股上的灰,神色间倒是没什么气馁的样子。
搞不通就先不搞,没必要一棵树吊死,除了战斗以外的事他向来不怎么拼命。
巧合的是,柳生这样无所谓的态度从某些方面恰恰迎合了最佳的解决办法,越想做一件事却越是做不成,越是做不成越是不甘心想要再尝试,这种循环一但陷入就是无解,常人末了最多会摔摔东西,骂骂人,但修行要是陷入这种循环,一个不留神走火入魔恐怕都是轻的。
看了一眼放在旁边的书,柳生又是好一阵沉默。
有些事情许小竹并不清楚,他也不好意思讲,但现在看来确确实实是个不小的麻烦。
那就是他不识字……
或者说,是认不全!
过去没有人教他这些,柳木匠是个木匠,虽然会写字,但实在有限,能教他的自然也有限,这就导致书里有很多字他都不认识。
而且抄写这本书的前辈笔迹实在有些过于潇洒,开篇还好,越到后面越是不羁,不知道是抄写的烦了还是兴奋,总之是让这本就不好认的字体更加难辨。
柳生现在还不清楚留下这本书的前辈到底与自己是什么关系,但想来他根本不会预料到这种情况,当然从字意上来看,懒得考虑应该更符合他的性情。
“我还真是半瓶货啊……”
柳生摇了摇头,自说自话,
“这样可不行啊!”
前半句是自嘲,后半句是决心。
身体是天生的半人半妖,这个无法改变,但战斗,修行,识字,不应该没有改变。
懂就是懂,不懂就是不懂,这般半懂不懂,不说别人,就是自己也看不下去。
以后遇到的敌人,或许实力会远超前夜遇到的那二人,到时又该如何办?难道每一次都要那样去拼?拼到是无所谓,但总该有足够多的成效才是。
那么,该怎样改变这种局面?
自然唯有学习。
人们常说不耻下问,更何况自己是上问,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许小竹甚至可以称得上是自己的老师,既如此又有什么不好意思呢?
柳生很快就想通了这些,于是眉头舒展开来,心情也如释重负,决定等她明天回来的时候再请教。
至于现在?
没有什么比睡上一觉更加重要,从昨天开始就没有好好休息,虽然在知春亭的废书架上睡过,但那又哪里有家舒坦?
想着被褥的温暖,柳生只觉得困意更胜,伸手捞过书抱在身前,打了个哈欠,整个人仿佛瞬间化成了一滩泥,蠕动着打开房门,掀开被褥,甩了衣服,鞋干脆懒得脱,就那样呈大字形倒了上去。
“嘭”的一声,背后大开的赤色羽翼平铺在身体两侧,在小屋内瞬间刮起一阵不小的风暴,为了睡的更舒服柳生索性将它展开到最大以免压麻,双腿伸的笔直,双手交叠搁在胸前,神态因即将入睡变的平静而安详。
姿态看上去很是奇怪,就像是躺进棺材里逝去的人,又像是松柏的树干,不过可惜的是没有翠绿色树叶的衬托,倒更像是晚秋的枫树……
……
……
有关于少女不好开口的羞涩事柳生也明白,他睡觉的姿势虽然像树干,但不代表真的是根木头。
所以第二日在柴房刨木见着拿包子的少女时,他并没有问她昨晚去了哪里,只是笑着打了声招呼,继续埋头吭哧吭哧的推拉。
许小竹对他手里的活计似乎很感兴趣,蹲在一旁看着,偶尔咬上一口包子。
柳生的注意力全部都在手上的活,全神贯注,不然一定会发现这有些可爱的一幕。
“嚓,嚓,嚓……”
一块块大小不一的木屑顺着刨子上方的料口翻卷出去,微黄的面渐渐变的整齐,刀刃被磨的很快,这让木板除了平整外更加细腻,就像被打磨过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