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薄刃准确的与夜色中袭来的剑气相遇,发出一声悦耳的轻鸣。
“嗯?”
攻击来处响起一声轻疑,似乎是没想到这个毫无修为的少年居然会掏出一把断剑来拦截自己的剑气,有些意外于少年出剑的姿势,更意外那剑居然没有被切断。
意外在生活中也许有着形容惊喜的意思,但在战斗中却不见得是好事,那往往意味着有超出预料之外的变故发生。
想要解决这个变故也很简单,那就是立刻解决掉有变故的人。
他同样是一个战斗经验丰富的修行者。
接连两次失手,在发觉那个少年并不如想象中的好杀之后,他决定不再藏拙……
“没事吧?”
许小竹盯着小院的四周,长剑横于胸前,低声问道。
她没有回头,但能察觉到身后的动静。
“还行。”
柳生回了句,看着自己微微发抖的右手,感受着剑刃依旧不散的震动之力,心里默默盘算自己的极限。
似乎是感觉到了少年的勉强,许小竹略作沉默后说道,
“两个洞明境巅峰,有些麻烦,能帮我拖住一个吗?”
叫一个没有修为的人去拖住一个洞明境修行者?
这话被别人听了恐怕会把眼珠子瞪出来!
世人皆知一朝入道仙凡有别,这之间的差距可不是什么萤火皓月繁星蚂蚁之类的比喻可以形容,因为那完全是两个不同世界的存在。
“你还真是看得起我。”
柳生仰头注视着皓月下夜鹰般滑翔而来的身影,知道暗处的人终于动了真格,于是叹了口气,问道,
“多久?”
“三息!”
三息,听上去很短暂,但柳生知道有些东西不是时间可以衡量的,也不是特别可以弥补的。
他有许多疑问要问,比如书是怎么回事,这些人是怎么回事你是怎么回事?谢寒是谁?他们是谁我是谁?
问问题需要嘴,想要嘴动得活着,可有人不让你问不让你活怎么办?
当然是豁出命来恁死他啊!
小镇上的人都认为少年是个温和礼貌脸又嫩的娃子,无论是帮王大娘挑水还是给李大叔打铁,每每见到都是笑嘻嘻挥着手的模样,一身黑衣八百天不换样的猫着腰跑来跑去,像个猫儿似的。
唯一知道他不同的是柳木匠,但具体怎么个不同他也不知道,但许小竹知道,废墟瓦砾里的骸骨有不少也知道。
那是流浪的幼崽为了保护自己与狼群厮打从而练出来的架势,想要弄死我我就先弄死你的狠劲。
那些人仗着人多有修为在他面前的确是百战百胜,但每一次都少不了有人被他抠破了脸皮,从肩膀或者大腿上咬下一块碎布包着的红肉,被沙子迷了眼,踹了蛋蛋……
他们只是想欺负人,涉及到不要命自然是畏怯三分。
所谓家花不如野花香,除了形容某些下三滥男人的风流事外,想来也是因为家花光来伸叶,水来就喝的懒散敌不过野花风吹雨打的磨砺。
虽然有可能选择的话,野花也不想这样。
只是事到了份上,不扛你又能怎么办呢?
柳生不打算扛,他是个老天爷用雷劈他都敢大骂你奶奶真瞎了眼的真狠人,打不过洞明境巅峰又如何,难道杀死我之前我不能挠花你的脸?你的肉还能硬过我的牙?
少年其实一直是个伪装起来的疯子。
所以当那抹寒光向着他的咽喉直刺而来时,他仅仅是歪了歪头,让开了致命的部位,却丝毫不在意暴露出来的肩膀,挥剑迎面削向来人的脖子。
打不过又跑不了的时候,采取大动作的闪躲是毫无意义的,尤其对方的速度快过你太多,那只会让自己陷入彻底的绝境,不如向死而生,搏一点活着的可能。
这是柳生的判断。
断剑不如长剑长,先被刺中的肯定是自己,只是仙剑锋利,洞穿血肉骨骼必会缩短距离,那正是他想要的。
“这家伙!”
来人瞳孔剧烈收缩,他万万没想到少年居然如此疯狂,二话不说见面就是不要命的打法,开什么玩笑?!
一个没有修为的小屁孩,战斗经验丰富且不说,怎么狠厉果决的程度也像个妖兽似的?
他想不通。
也没时间细想。
敌人的胳膊和自己的命哪个更重要这件事倒是不需要想,察觉到少年的意图后他立刻改变了动作,左手猛地握住右手手腕向下压去,同时身子借助着前进的惯性翻身腾空而起,如同车轴,长剑为轮。
断刃贴着发髻略过,折射出来的月色晃过脸颊,削断数根发丝。
长剑劈入青石地面,划出一道深痕,湿雪碎石飞溅。
“吓!”
气息循环,来人发出一声低喝,长剑轮转,凌空再次劈向少年的头顶。
极凝练的剑意不再如先前外放那般透明,而是索绕在剑身,形成类似于某种白色气流的东西,让本就很长的长剑更加修长,也更加锋利致命。
修行者到底还是修行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