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你的父亲不要我了,他跟着那天人女子离开了。”提到沧梦,桑秋的情绪更加崩溃,她掩面痛哭起来。
一双温暖的手从后面将她揽在怀里,轻柔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谁走了,哪有什么天人女子。”
桑秋的手握住那环住她脖子的手,柔软且温暖,是真实的触感不是做梦。
“父亲!”桑小夜屁颠屁颠地跑了过去。
“小夜乖,有没有好好陪母亲啊。”沧梦一把将儿子也揽入怀中,揉着他的头。
“有呢,有呢,我天天都陪着母亲呢,可母亲最近总是闷闷不乐。”
“以后不会了。”沧梦这句话既是对儿子说的,也是对妻子说。
桑秋没有说话,泪水止不住的往下流,这是他们十位长老灵魂相通的悲愤,短短半月不到已经痛失三位,她不知道还应不应该相信自己的丈夫,甚至开始质疑将沧梦带下无想峰这件事是否正确。
瞬间两位冥府长老被杀死,罗格族人们愣在当场,特别是先前出言辱骂心泽和阿冶的士兵们更是颤栗不已,生怕他转过头来将自己也砍死,短暂的安静后整个城墙上躁动起来。
“谁敢擅自离开,军法处置!”风白玉怒斥道。
而那发着金光的男人并没有将头转向城池,他也没有继续追击偷偷逃走的温福,只是悬停在空中,漆黑的玄鸣剑渐渐消散而去,这一举动宣告着他攻击的停止。
黑夜终将消散,一缕阳光透过漫天黄沙照了进来,笼罩着洪流城的漫天黄沙也逐渐散去,伴随着这厚重沙尘的消散,地面上剩余的骷髅鬼兵们也如碎屑般顿消无形。
清晨的阳光温暖而又温柔,驱散了笼罩着城市的寒冷,温度再次回到地面,人们欢呼着跑出家门,脱去身上的厚重衣物,拥抱着属于仲夏的晨光。
神殿那边,苍老的大祭司扔掉拐杖跑出大殿,眺望着洪流城的方向,那里霞光万丈,福泽萦绕,一切都被美好的光华所笼罩,他满是褶皱的脸上堆砌出虔诚的笑容,嘴里不停念叨着祈祷的祝词,颤抖双膝跪地,向着旭日初升的方向,向着洪流城的方向行起大礼,神殿中所有的人也都随着大祭司对着太阳顶礼膜拜。
风白玉和高崇站在城头,他们目不转睛的看着眼前发生的景象,那是一种从未见过的美丽画面,在晨光熹微中,神君的周围点点微光围绕,这些微光逐渐凝聚成人形。那是个身形修长的女子,长发及腰,裙裾飘扬,头上还顶着高高的华冠,她整个人都散着微白的光华,在这片光华下看不清脸孔。
神君温柔的牵起那个女子的手,他金色的眼眸逐渐淡去,那双美丽的莲花眼又恢复成平常的样子,可以看到他的眼中写满了说不尽的温柔。
他们相互对视着没有说话,但又似乎诉说了很多很多。
“那是阿冶夫人。”风白玉小声对高崇说道,“真美啊,像朝阳一般。”
发出同样感叹的还有时空之镜那头的步宴歌,他陶醉在两人的温柔中:“真美啊,没想到那个小妞竟然是她,真是失策。”
和步宴歌不同,住在千连城最高处的桑秋透过窗隐隐瞧见洪流城的方向亮着前所未有的光华,这份光华哪怕相隔千里也可以用灵识窥见。
“那是什么?”她问道。
沧梦望着那份光华,沉吟片刻:“没想到,桃贵人竟然是她……难怪会对师兄触动如此之大,这么看来巨象和婴童死的不冤。”
“究竟是谁……”
“……”沧梦再次陷入沉默,看着妻子不解的泪眼,他抚摸着桑秋的头,说道,“你应该听说过,师兄的爱人是太阳女神初丽。”
“桃贵人是初丽?”这个结论让桑秋难以接受。
“是一个转世分身。”
“我从未见过太阳女神初丽……”桑秋回想起在无想峰和这两师兄弟共度的时光,平静且无聊,除了见过几次星辰女神外就没见过别的神灵。
“嗯……这事不提也罢。”沧梦长长叹了口气。
随着太阳逐渐升高,太阳女神的幻影愈发单薄,她的形体几乎只剩下一片白色的光晕,可神君依旧握着她的手不愿意放开,他们已经太久没有相见,不是心泽和阿冶错失的八年,而是属于他们两人的漫长岁月,一段很久很久的往事。
风从黄泉海那边吹来,带着腥咸的气息,吹散了洪流城内外一地的血腥,也将太阳女神最后的幻影吹散,偌大的空中只剩下神君一人孤单的身影,他依旧悬停在空中,望着女神消失的影子,不愿离去。
太阳渐渐升高,清晨的雾气逐渐散了,大地再度温暖起来,一切都被暖暖的气息笼罩,战争和杀戮也褪去了踪影。满身是伤的士兵们相互搀扶着退入兵营,医师们抬着担架运送着伤员,城中的百姓为死于瘟疫的亲属点起火葬,一切又要重新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