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我偏不肯呢?你们为何不想想呢,若是寒舍有妖,我又如何能如此康健的站在你们面前?若寒舍无妖,你等逡巡如此之久,岂非浪得虚名了?所以,我想不必麻烦各位大师了。不想加害于人的妖,为何不肯先放她过去呢?”杜衡又说
接着一阵骚动,围观的相邻慢慢多起来,但见杜衡一直强硬的态度,那些捉妖师在一阵嘈杂中选择退去了。待杜衡进到屋内,他才正声说道:
“还不快出来,都引得捉妖师上门来了,难道还想瞒我不成?”
如此,青娘才再一次出现在杜公子的面前。那杜衡只是说:
“那日明明叫你离开,不要再回来了,你却偏不听。如今那些捉妖师全城搜查你们,想也没别的地方去了。你先暂时留在这里吧。”
杜衡的话令青娘感到无比温暖,也让她坚定了留在他身边的决定。青娘主动为杜衡洒扫,洗衣,做饭,杜衡也不再计较,大大方方的接过青娘递上的筷子,爽爽快快的吃饭,就如同青娘就是个平平常常的人一般。他从不另眼看待,也从不多言。他们就这么相顾无言的相处了下来。
青娘有一回试探着询问有关万仙楼的那场大事件。杜衡告诉她,万仙楼那一场捉妖,一直为城里百姓谈论着,大家都知道那楼里大部分女子都不是人类。虽说她们并没有惹出什么大的祸端,可毕竟是妖。因此那些捉妖师们竟获得了百姓们空前一致的好评。
青娘幽幽的说:
“我后来又悄悄去了一趟万仙楼,那楼已经荒废了,也不知花姑和杏姑到哪里去了。传言让这个曾经人声鼎沸的地方,变得荒芜,平凡的人们大多会刻意的避开这个地方,因此就连河边的石板路都长满了青草。我在楼下的废墟里,曾看到过婉、云、纤、柔四姐妹的头上毛皮,那是她们幻化成人之后一直藏于头发内的原始皮毛,想来也是在那一场劫难中丧生了吧。我看过许多残碎的毛皮之后,希光,我想,我们曾经的那些姐妹们,恐怕大多已经不复存在了吧!”
青娘说到这里的时候,希光心里涌出一股无力的悲伤,一切都变了,瞬息之间。忽阿鲁、星鬓、辛萝、山美,尤其是辛萝,她恐怕是凶多吉少了吧。当时她使用了狐族最后一招牺牲自我的法术,用她的身躯庇护她的族类,她的姐妹们逃过危机。希光还记得当时辛萝身体上四散飞溅的鲜血,像鲜红的风雪一般的,覆盖了整个天地,那一片凄厉惨状啊!那一片哀嚎绝望啊!
“希光,你变了啊~”青娘说
希光苦笑一下,有些哀怨的说:
“青娘,早知道下山出来会是这样的结果,我当初就不该出来了。更不该拉着忽阿鲁一起~”
“忽阿鲁?他还好吗?”青娘问
希光又苦笑一下,说:
“我想不会太好吧。青娘,你知道吗?我能出现在你这儿,都是因为某个人的仁慈,如果不是他的放手,也许我现在已经被那些术人抓去炼丹啦。你想忽阿鲁会好吗?他要是好着的,早来找我了。”
“可惜啊可惜,这么说,你被谁抓起来啦?那个放你走的人,是不是靖王?”青娘问
希光有些诧异,问:“你怎么知道?”
青娘嗔怪的指了下希光,说:
“除了他,谁还能那么放了你?你要是被妖族抓了,多半吸走你的元丹,你要被道长术人抓了,他们肯放你?平常的人更不可能了,他们吓都吓得半死了,恨不得立马将你烧成灰烬,千万别给缠上才是最重要的。因此只有那个靖王了,看来他对你是有真情的。”
希光没有说话,这种纠缠牵绊的真情,太累了。她宁肯回到过去,回到从前,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希光,我很羡慕你。俗话说,易求无价宝,难得有情郎。他在危机关头没有伤害你,算你的幸运啦!”
幸还是不幸?难说呢!希光想。
显然青娘依然沉醉其中:“希光,我以前呢,总想着要成为群妖之首,要追随花姑的脚步,要像忽阿鲁那样打进花姑的眼里去。我们蛇族不像你们狐族,有一大堆的族群事务,一大堆的道理和族群姐妹。我们素来都是独行者,偶尔结伴,族群甚至很少有过群体召集。可是自打遇到了杜郎,我就想天天看到他,想看到他笑,想听到他的声音,想他也像我一样看待他。”
“如果这种喜悦会伴随着哀伤,你也会这么想吗?”希光问
“不,希光,与心爱的人在一起,做什么都是好的,都是心甘情愿的。都是快乐的。我就希望有一天,杜郎会像靖王对你那样对我。”青娘说。
希光摇了摇头,看样子,当初万仙楼里那个离奇消失的盒子改变了一切。之香就是这样消逝的,山美也中了其中的毒,而青娘,似乎比她们还严重,到现在还深受其害,她只是更幸运而已。那么自己也是受害者之一吗?希光想。回顾孤零零的自己,她更希望忽阿鲁、之香、星鬓、辛萝、山美都回来,回到过去,她们一起嬉笑欢闹的时光。
如果这算一场有预谋的毒害事件,那么靖王也是如此?希光乱了。到底是因为靖王令她得以获救,还是因为靖王,让她失去了忽阿鲁和那些儿时的姐妹?因为什么?她和靖王曾一度都认为对方的靠近是怀着目的,到最后澄清那一刻,又觉得全是荒谬。到底是出了大错,让彼此都感到抱憾。哎,靖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