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表叔自信笑道:“小小排帮,算得个甚,一伙子水上找食的笸箩货,量之且宽心,表叔虽说痴活些年岁,在这惠山城还能被这货不三不四的难到不成。”
胡大海连忙奉承道:“知道表叔龙姿凤章,了结这些蛇虫鼠蚁哪还须亲动,小侄这祸害人起来,不就想着表叔您的嘛。”
“你小子就不是个(平声个(去声,”大表叔指着胡大笑骂道,“多几个你这样不省心的,表叔老胳膊腿都得散伙。”
胡大海微笑回道:“您这当打之年,何来老字,且多走动走动,终归这惠山城还得靠您把持张罗不是。”
三表叔看到老大和这个没脸皮的吹捧,急道:“量之,这些肮臜人物,咱们虽不怕他们生是非,也须得防着这伙人不干正事,且回府歇息几日,待你大表叔收拾了首尾再说。”
胡大海对三表叔行了个礼,笑道:“总不能把首尾带到家里去,这回可能还得出去操弄一番才好。”
大表叔是个精细的,一听这话,忙问道:“这区区排帮,有何首尾还得你去收拾?”
胡大海无法,只好说道:“不是排帮这些泼才,而是那些所谓修仙的,这回还真得我去寻摸收拾一番才行。”
大表叔江湖厮混,也知道仙家些许长短故事,听这话头,莫非这小子也是个仙人不成?喜问道:“嘿,量之,你小子十年前不读书,莫非是得了仙缘?”
胡大海只好敷衍道:“实是如此,我这现在也算是个修行人了。”
两位表叔一听,又惊又喜,这小子原来以为和他爹一样是个不着调的,放着好生生前程功名不要,去练甚鸟拳,谁知却是想的偏了,这家伙竟然成仙人了。这可比读书当官更让人欢喜,要知道偶尔听闻的那些家里出仙人的,不仅平日里长出个朝天鼻,就是家族几代,只要仙人还没死,或者没确切消息知道死没死,都能保得一家平安。
大表叔道:“难怪你小子不慌忙,原是在这里等着呐。”想起这小子刚刚说要去寻仙门说道,又惊问道,“莫非你这事,还跟那些仙门有甚说道不成?”
胡大海苦笑把这事从头到尾说了通透,两手一摊道:“这些鸟人,平素说甚仙凡两隔,真有个甚事,还不是打了小的来老的,小侄这番本来没想杀那小子,只是气血上头,顺手砍翻。不过表叔无须担忧,这甚洪都派,也不算仙门大户,惹得兴起,一番将杀上去就是。”
大表叔哪里肯信,刚刚听说了些仙家故事,知道这仙门大派,哪里是胡大海单枪匹马能挑得了的,何况人家还有上门,就算灭了洪都,那不知道哪里的上门难道就会放过?
连忙道:“量之,我知你受不得屈,这仙家既然说道仙凡有别,何不好好说道一番,他总不能蛮不讲理,我就觉得,这天下就逃不出个利字,不如寻些好物件,跟他们好好分说,总得要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才好。”
胡大海主意已定,面上却没有丝毫作色,顺着大表叔的话道:“您这是金玉良言,小侄哪敢不尊,这回待事了了,我就转回棠县,不得惹那些仙门不爽利。”
两位表叔听了此话,方才放下些担心。
这边厢商议刚定,那边排帮几位长老帮主就到了。
表叔们没起身,胡大海也无可无不可的坐着不动,那排帮众人脸都沉如冰水,上得楼来,先是去看了看摆在一个空厢房的两具无头尸,有人高高低低的开始哭起来,有人就高喊要血债血偿之类。
胡大海三人安坐在斜对面的厢房,就看这伙人抽刀拿棒,却没有一个出头朝这边看一眼,就知这波鸟人也不过欺负些孤儿寡母的混账,知道点子硬,没有个鸟头露出来。
心里哂笑一下,朝那边抬手招道:“号丧就待回去再哭,来个能说话的,这边厢都等你们大半时辰了。”
大表叔在上首更是冷脸不动。终于这伙人中走出个面带水锈,黝黑发亮的高壮汉子,先是抬手拦住要跟着的长老舵主们,接着迈步走进包厢,朝在座的大表叔抱拳道:“不知是余爷当面,家中新丧,还望宽宥我等失礼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