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不见,这该死的右手竟然在国家论才大典写这样的狗屁文章。可见遗传遗毒之深!
最后,胡大郎还搭配打油诗一首: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生来会打洞。性相近,习相近,都在家里做米虫。
以此悼念一辈子没在调上的父亲。
出了考场,李夫子飞奔上前一把薅住胡大,热切问曰:“可三元否?”
胡大斩钉截铁回曰:“否!”
再问:“何?”
答:“胡言乱语。”
气急败坏问:“为何?”
答:“毋文,从武!”
螳螂拳高举,追问:“你丫挺不含糊,信不信哥们整出你尿儿来?”
答:“先生,斯文,斯文!君子动口不动手哇!”
螳螂拳颤抖几下,颓然倒地,悲呛问天:“老夫怎么就瞎了眼,相信你胡氏有读书种子!!!”
胡大有点不好意思,李老头教书几年,身兼老父亲、白胡子老爷爷、保姆、书童各项重责,确实不能因为自己不着调,而让老头丧失千载留名的机会不是。
眼珠一转,只有抄功方能挽回老头子枯萎的心了。
于是挽起老头胳膊,边走边吟起新竹来:“新竹高于旧竹枝,全凭老干为扶持。明年再有新生者,十丈龙孙绕凤池。”
老头子眼睛一亮,咦兮,好湿好湿!这号病毒了,咱可建新号哇!
但是不够,绝对不够。
老头子不要太贪心罢。
接着来!赶紧!
“千里黄云白日曛,北风吹雁雪纷纷。莫愁前路无知己,天下谁人不识君。”
如何?
好,好,好!继续啊你这竖子!
不要了吧,您受的起么?
不管了,老夫今日就要千古留名。不然老子现在叫你作古。
得,您大,您硬,反正今天后咱要随心所欲人生玩票了,就把能背的都背了,砸不死你个老东西。
从试院出来,青垣街人山人海里就听胡大郎高声背了篇《师说》。
终于把老东西整迷糊,像喝了三坛仙人醉找不到北了。
可惜胡大郎考场调皮竟然没被刷下来,五日后放榜,竟还混了个禀生秀才功名。找谁说理去?
自打胡大在道治贡院大街喊了两诗一文,加上平日里神童的名声在读书人圈子里已经传到道治,倒没人说他秀才掺水。还有些不明真相的同年,要为没成小三元的神童打抱不平,府城那位寻仙问道的孙大郎就要领头,抬夫子像去贡院门口静坐,被胡大死死拉住方才作罢。
其实胡大郎的卷子真的难死了五六个审考官,没有那个最后一题,小三元铁板钉钉,有了最后那题,这甚么几八玩意?
所以大家吵作一团,最后考虑三元种子总不能落榜吧,那可会惹出万丈口水狂潮。
可能新近丧父让可怜的孩子受了重创,毕竟十三岁的娃,自家十三岁的贼配军在做甚?
于是,似乎,应该,确实,真真的孝心可嘉,给个甲等也未尝不可……
胡大郎早就转身回了棠县,只留下两首千古绝句和一篇更千古的舔师马屁文。
回到家一屋子妇人聚焦下又煎熬几天,某日听的外头锣鼓喧天,开门一看,哟呵,恭喜胡神童高中秀才一等。
这该杀的泼才,眼睛瞎了还当甚考官!
胡家可不管胡大郎心情,一屋子女子就和超大蜂窝炸开,铜钱大子撒了六箩筐,流水席面摆了三四天。
还不说报喜银子。
等这事风平浪静,已经是个把月后,姑奶奶、姑姑们、大姐儿心满意足回了家,胡大终于趁了个机会跟老娘胡张氏表示,打往后就不读书了,咱胡家文气稀薄,得悠着点,您看老爹就会几个大字,自己这一代秀才就行,不能贪,要稳住。下一代举人,再下代不就进士及第了。
谁知老娘玩变身,豹子般上前薅住胡大耳朵,恶狠狠的警告道,不读书可以,赶紧给老娘找个媳妇造孙子去,敢嗤牙,腿都给你打断。
果然,正堂案几好大一根擀面杖。
这世界怎么了,都是满满的恶意。那个温文尔雅的亲娘哪去了?
其实胡大郎也知道,听过几回老娘偷偷哭泣声,也不奇怪新寡妇人性情大变。
这也是胡大海要弃文从武的很大原因,这辈子就混在棠县一亩三分地,做个小霸王岂不美哉!
李夫子早没影了,他急着去寻找新的梓材。胡大郎送他的文章诗词已经够他挤进文史千古,能分得夫子案桌上几块冷猪肉,夫复何求?
既然要学武,不得搞个练武场,不得打造石锁石墩石狮子,铁刀铁枪铁甲盔。
还得拜名师,补气血,贴身书童胡三就地转为护卫。
几年下来,棠县大小枪棒师傅,拳脚师傅拜了个遍,胡德云当年跟着的几个老油子兵也下场指点一番军中战技。
胡大郎拳脚精熟,枪棒如龙,一手融合融合百家的刀法尤其出色,神童之名淡出视野,随着体型和武艺提升,从“小锦豹”到“酒大虫”,从“酒大虫”到“玉面麒麟”。这番号几年一变,最终老少咸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