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来也得感谢亡父言传身教,若不然,哪有我的今日!”连吉抿了一口酒,向林望生问起林家近况。
“家父去年过世,现在家中事借由兄长做主,我如今帮忙支应着海外生意……”林望生三言两语介绍完自家情况,显然有些不想多提。做海外贸易风险极高,大户人家都是交给家养子或庶出子弟打理,由此不难看出,林望生眼下的尴尬处境。
连吉瞧出对方的窘迫,急忙转移话题。
“贤弟现在也算身价不菲,何必要冒险出海,在宋洲做个地主,收收租,岂不更加安稳?”
“望生兄见笑,我这哪算什么身价不菲,承蒙别人看得起,推举我做了总经理,公司的事自然得悉心经营。再说大宋不比大明,两边的情况大有不同!”
“有何不同?”林望生像是捧哏般,接话道。
连吉解释道:“大宋并没有舒舒服服做个田舍翁,躺着收租放贷的好生意!在大宋,讲究士农工商俱为一体,读书人可没有优免。再者,大宋本土幅员虽然辽阔,但肥沃的土地并不多,朝廷严格规定了每户的土地上限,交易必须经过官府,使得人人有份田,没人愿意当佃户,粮食价格始终不高。至于海外辖地,土地价格虽然便宜,但人烟稀少,实在没有多大价值。”
封建王朝,靠土地收租放贷,永远是利润最高,风险最低的生意,以致于《石头记》中,林黛玉这个小女子所能想到的最稳妥的买卖就是买地。
当从连吉口中得知了宋洲的“大不同”,林望生最直观的想法便是这海外夷国果真是个夷国,但宋洲主张的“士农工商俱为一体”,却不由得让他心下神往。
“若连做个田舍翁都不得,那宋洲朝廷岂不是施行的暴政?”
“非也!宋洲鼓励发展工商,并以商立果,这可是华夏自确立‘重农抑商’正策以来,开天辟地的头一遭!”
林望生心道这“宋洲”算哪门子华夏,嘴上却不好驳了连吉的面子。
两人谈到兴起时,有人敲了敲门,只听门外店伙计用半生不熟的宋洲话喊道:“不好意思,打扰两位老爷雅兴,马按司听说连老爷在此,特来打声招呼!”
连吉听言,急忙起身开门,与站在门外的琉球官员寒暄了一番。
藩国琉球的官,那也是官,自己可没有这么大的面子,见连吉与对方相熟,谈笑风生,林望生心中有些艳羡。
将人送走,连吉回到雅间,继续吃酒。
林望生趁势恭维道:“想不到贤弟在这琉球人脉甚广。”
“人脉甚广谈不上,不过是有生意往来罢了,旁人敬重的可不是我连某,而是我大宋在海域上纵横的战舰!”连吉语气中带着自豪道。
林望生听此,联想到倭国发生的糟心事,心底不是滋味。就在其不知该如何接话时,酒楼外忽然传来了一阵嘈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