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参入,礼数还是要做好。
委托奥斯曼官员将礼单送出,翌日,两人便登门拜访了索库鲁帕夏。
索库鲁帕夏出身于帕斯尼亚的小贵族家庭,通过德米舍梅制度(耶尼切里军团由此选拔进入了奥斯曼宫廷,在苏莱曼大帝晚年时担任大维齐尔。
塞利姆二世即位后,沉迷酒色,索库鲁帕夏独揽大权,与其商谈好宋奥贸易合作方面的事,这次出使的任务也就完成了一大半。
双方见面,索库鲁帕夏先是客套的赞许了一番亚历山大造船厂对帝国海军的作用,以及宋洲能及时提供优质火器的恩情,随后他又盛赞了苏伊士港马拉轨道的价值。
索库鲁帕夏担任大维齐尔期间,曾制定过两项宏大的计划:一个是开凿苏伊士大运河,但是由于各种原因,该计划仅限勘察,并没有付诸实施;另一个是在北方开凿一条大运河——联结顿河与伏尔加河,该计划到1569年已开凿了三分之一,但到157年就无奈宣布放弃。其原因,一方面是由于开凿运河对帝国来说财正压力过大,另一方面是因为技术难度太高,难以克服障碍。宋洲搞的马拉轨道算是间接完成了索库鲁帕夏的一个遗憾。
客套完,未待毕游玺开口,索库鲁帕夏抢先提出以亚历山大造船厂为样本,希望宋洲能派出技术人员指导奥斯曼开办兵工厂,地点就定在伊斯坦布尔郊外,宋洲可以占四成股。
“帝国的武器不可能一直依靠外来输入,这一点,想必两位使者也能理解。”武器生产不可能长期假手于人,这点隐患,索库鲁帕夏看得十分清楚。
奥斯曼的火器水平其实并不差。檬古西征时,来自东方的火药火器就在中亚传播,后来与欧洲的战争中,更加先进的火绳枪与燧发枪也传入了中亚。
奥斯曼帝国建立后,非常重视火器的运用,帝国军队依靠精锐的火枪和火炮先后击败了劲敌拜占庭帝国、波斯萨菲王朝和马穆鲁克王朝。15世纪末期,耶尼切里兵团中就有1%的士兵装备了火枪。
火炮方面,奥斯曼大炮无论是威力还是数量,在当时全世界都是数一数二的。奥斯曼早期,匈牙利籍火炮设计师乌尔班拥有当时欧洲最高明的铸炮技术,在拜占庭帝国没有受到重用,转而投靠穆罕默德二世,铸造了当时威力最大的火炮——乌尔班大炮。该炮长达17英尺,重17吨,口径高达3英寸,所用花岗岩炮弹重达15磅。
后来,为了对抗强敌萨法维波斯,奥斯曼帝国曾派出战士和技师,向中亚传播火器技术,这是奥斯曼火器技术东传之始。奥斯曼帝国的火枪在明末时被明朝重视,称作鲁密铳。1682年,淸朝派祁塔特出使准噶尔,次年回京,携带的噶尔丹贡物中包括“厄鲁特鸟枪四杆”。官书将“厄鲁特鸟枪”单独开列,以区别于本果鸟枪和“罗斯鸟枪”,可见技出奥斯曼的火器形制独特。淸中后期特别倚重的抬枪,其实也有奥斯曼火器的血统。
淸征噶尔丹时,准噶尔人使用的火器——赞巴拉克,实际上出自马穆鲁克王朝,意为骆驼炮。在奥斯曼帝国攻灭马穆鲁克王朝之后被奥斯曼人所沿用,遂流传至中亚。这个赞巴拉克有不同演化,如鹰铳(舰用回旋炮、普郎机(重型火绳枪等。
吹了这么多,那为何奥斯曼还要从宋洲引进火枪火炮的生产技术,原因其实很简单:其一,奥斯曼战事太多频繁,军队数量庞大,损耗也大,自己的产能跟不上;其二,宋洲执行的“标准化”生产在本时空是独一份,能最大程度保证火器的生产质量,因为零件通用,后期火器的维修同样简单。在没有引入宋洲火器前,士兵们所用的武器有官方作坊制造的,亦有地方小铁匠铺敲打出来的,规制不一,质量参差不齐,拿着这样的武器上战场,等于送命。
毕游玺点头应“是”,随后给田桓翻译了一遍。
听完翻译,田桓心里有些诧异,一贯大手大脚的奥斯曼人也开始深谋远虑了起来?还是说奥斯曼的财正真的出了大问题,必须得精打细算的过日子?
田桓不露声色地给毕游玺递了个眼神,毕游玺会意,急忙称此事两人不能做主,需呈报宋洲中枢定夺。
将合股开办兵工厂的事敷衍过去,毕游玺方才讲起自己的来意。宋洲希望能在除亚历山大港外的其他沿海城市开办商站,同时请求得到官方的允许,能在商站附近开办工厂,生产一些廉价的日用品,至于工厂的股份,自然会与权贵们分享。
一些价值不高、运输困难的商品,宋洲早就开始了技术转让,如火柴、白纸、玻璃(非平板玻璃等,将这些技术扩散,扩大了市场,宋洲还可以卖上游的原料漂白剂、增白剂、纯碱等,能挣得更多。
在买家中,葡萄牙人是宋洲最大的技术购买者,据说有船长带着技术回欧洲与人合伙开办工场,发了大财,而更多的人则选择带回去直接转手。不管如何,有些技术早已铺开,根本没必要隐瞒,抓紧时间吃最后一口,才是正确的决定。
索库鲁帕夏对宋洲的请求只是含含糊糊的应承,毕游玺心知如果不答应对方的要求,合作的事只怕没戏。和愚蠢的人商谈,糊弄奉承一番,就能谈妥,和聪明的人,则要大费周章,相互妥协。
浪费了半天口舌,没能谈出什么结果,两人告辞离开,回到住处。
毕游玺一坐下,便由衷敬佩道:“索库鲁帕夏是只老狐狸,有他在,奥斯曼的衰败或能暂缓。”
田桓无奈道:“派技术人员过来,倒是简单,但一些管控的生产设备出口,商务部绝对不会允许,这些生产设备复制难度不高,技术一点就破,很容易外流,此事着实难办!”
毕游玺长叹道:“利益取舍的事,不是你我能做主的,且看本土那边怎么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