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过了多久,耳畔忽然听到父亲陆水生的呼喊,他抬头看见了一张熟悉的脸。
“走吧!”
“恩!”
父子俩惜字如金的说着,径直朝家的方向行去。
从前,父子俩并不是这样,可能因陆邈逐渐长大,两代人不可避免的出现了代沟。
上小学时,陆邈学老师的话,石破天惊的说出“习四书五经救不了宋朝”,差点把陆水生气得破防,想必代沟就是在那时出现的。
在陆邈眼中,自己的父亲陆水生与其他同学父亲截然不同,他性格古板,不苟言笑,留着看起来有些可笑的发髻,一切新事物,他都不接受。
为工作,他宁愿每天早起一个小时,也不愿攒钱买辆自行车,每天接自己放学,其实是陪自己走路回家,陆邈到现在还没体验过坐在自行车后座是个什么感觉。
父子俩默默无言地走了半个钟头,回到家时,天已经暗了。
不知为何,母亲还未带着弟弟妹妹回来,陆水生不会做饭,父子两人只能大眼瞪小眼的干等着。
陆邈翻出还未做完的作业,陆水生点起煤油灯,为长子照亮课本。
见家里煤油所剩不多,陆水生提着油壶,准备去巷子口的商店打一壶。
刚出门,他就与一熟人撞见。
熟人笑道:“文华兄,真是太巧了,我正准备找你了!”
“子台兄,不知你找我有何事?”陆水生奇道。
熟人解释道:“咱们文轩会组织活动,你许久没有参加了,这次从大明来了一位江南才子,会长准备两日后在新樊楼招待来客,以诗会友,你可一定要参加!”
文轩会是居住在临川城的旧人文士子组织起的诗会,平日休息时,一帮文人会聚在一起吟诗作赋,感怀过去,顺便讽刺挖苦一下宋洲官府的不通礼教。
“是是是,届时我一定前往!”陆水生急忙应道。
“对了,这一次的活动经费,每个人是一块银圆,你看……”熟人搓了搓手。
陆水生摸遍全身荷包,别说一块银圆,此刻连五角银钱都凑不出。他每月的薪水,一半交给妻子支付家中生活开支,一半自己用来买书买报,眼下快要进入下旬,哪还有闲钱。
陆水生面露尴尬,笑了笑,说道:“我的薪水全交给拙妻保管,她现在未归,明日我给你送过去如何?”
“既然如此,那有劳文华兄多跑一趟了,可不要忘记此事!”熟人再三提醒。
将人送到巷子口,待其离开,陆水生脸上的尴尬才有所缓解。手里揣着不多的银钱,他喃喃吟出一首诗:“精神殊爽爽,形貌极堂堂。能射穿七札,读书览五行。经眠虎头枕,昔坐象牙床。若无阿堵物,不啻冷如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