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小八尿床了!”忙了一宿的江六一忽然被一泡尿給惊醒,看着还在熟睡的幼弟,他就算满腔脾气也没有地方撒。
“这混小子真是皮!”江母唠叨着抱起小儿,连忙裹住湿漉漉的床褥。
江六一此刻没了睡意,爬出船蓬,坐在船头,一边打着哈欠,一边望着来往的渔船发呆。
江父刚从河堤上回来,见儿子静坐于船头,关心的问道:“六一,睡醒了?”
江六一无精打采地说道;“睡醒了!”
江父打开用芭蕉叶包好的馒头,塞进江六一手中:“刚买的,赶紧趁热吃!”
江六一点点头,忙不迭地啃起馒头。
“爹,那件事,你和娘商量了没?”
“那件事,我还没来得及与你娘说。”江父犹豫不决道。
江六一囫囵般吃完,压力声音说:“我信四哥不会说假话,先生对所有流民都很好,管吃管穿,生病了还给看病,若是有其他所图,何必如此大费周章。”
“容我再想想!”江父含糊其辞道。
正巧这时,一个身材发福,满脸堆笑的中年人迈着四方步,走到连家船旁,喊道:“三鱼!三鱼!”
江父听闻,急忙带着江六一走下船,规规矩矩行了大礼,随后问道:“族佬,你找小的有事?”
被江父称为族佬的中年人,是江氏的领头人,疍家人的姓氏在有明以后形成,姓氏来源与水或水上生活,常见的姓氏有林、欧、江、郑、连、陈、翁、刘、卞、唐等。
江族佬与江父是不是同宗,这个完全说不清,自江六一有记忆时起,江族佬就把持着江氏领头人的位置。
江族佬像是带着警告的意味说道:“今日官府衙差通告,今后疍民所打的鱼获只能由各族领头人统收统销,且每船鱼获都得交三成的鱼鳞税,凡有人敢私自贩卖鱼获,一经查处一律缴船下狱。三鱼,你可得把规矩记清楚了。”
“族佬,我们这些人整日打鱼采珠不过是挣个辛苦钱,如今还得收鱼鳞税,这让我们一家人怎么活!还请族佬出面,向官府求求情,免了鱼鳞税吧!”江父苦着脸恳求。
江族佬收起笑容,一脸为难道:“衙差胥吏都是些什么人,三鱼你应比我清楚,若我开口有用,早就卖这张老脸去求人了!”
江父听此,垂头不言。
“走来一路,也未瞧见你家兄弟的船,若遇到他,且要把这话说清楚。可别等出了事,再来寻我帮忙。”江族佬说完,转身离去。
江二伯与江四二去路环岛做工的事,江六一一家人从未对人提起,江族佬自然不知。见人远去,江六一才与江父道:“爹,我们还是去与二伯说一声为好。”
“哎,今日官府收三成,明天官府便能收五成,看来大明就不想给我们疍家人一条活路。”江父绝望的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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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环岛,濠江栈。
江六一与江四二说了官府要收鱼鳞税的事,江四二立刻向邱海平邱先生说明了这个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