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家长子放下田契,愤愤道:“这新宋官府(旧港百姓的私下称呼还不如旧朝,一上来就拿我们汉家大族下刀,亏还打着宋末汉人的旗帜,真不要脸!”
施家家主品了口茶,慢悠悠道:“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现在说这些有甚用。”
施家长子无奈:“也不知官府用了什么手段,这陈家的田亩被他们查得一清二楚,第一个上报,就被罚了重金。爹,你看咱家该如何办?”
施家家主不慌不忙,吐出八个字:“有一说一,如实上报。”
管家提着茶壶进屋,给家主斟上新茶,趁机禀报:“老爷,外面来了一位客人。”
“我不是说任何人都不见吗,怎么,你还把人留下?”施家家主不悦道。
管家赶忙拿出一个玉环递上,解释:“他说家主见得此物,一定会见他。”
施家家主接过玉环,猛得站起:“是他,你还愣着干嘛,还不快把人请进来。”
“是。”管家急忙应诺。
不过片刻功夫,就见管家领着两人走进书房。
一进屋,施家家主率先拉起领头中年人的手,激动道:“三弟,几十年过去,想不到还能见到你。”
中年人也是满含热泪:“大兄身体可好?”
“好好好。”施家家主拉着中年人落座。
施家长子连忙行礼:“侄儿见过叔父。”
中年人点点头,怅然道:“想不到我苏南还能在有生之年返回旧港见到你们。”
管家与苏南的随从见此,识趣退下。
一家人叙旧一番,施家家主问:“不知三弟这次返回旧港是为了何事?”
苏南将满者伯夷如何要求自己返回旧港做内应的事,仔细分说了一遍。
施家家主听完,拍案道:“堂堂国君竟行如此手段,真是卑鄙至极!”
苏南道:“目前满者伯夷政权已落入国相小苏希达手中,我素来与他不和,只怕他是借机生事,想置我于死地。”
施家家主又问:“那三弟打算如何行事?”
苏南无奈道:“做也是死,不做也是死,过不了几日,满者伯夷的特使就会抵达旧港。”
书房里的气氛一下陷入沉默。
苏南转过话题,问道:“大兄,贤侄,你们对宋洲可有了解。”
施家长子将一些道听途说的消息,有鼻有眼的讲出:“听闻宋洲在万里之外,他们自称宋末遗民,与我汉人文化习俗相近,但不完全相同。他们不喜四书五经,却好奇技淫巧,其火器尤为犀利,攻占旧港时不过百人,就能破城,将楚鲁官邸一举夺下,可谓兵不血刃。而且相传宋洲极为豪富,一日食三餐,顿顿杀牛宰羊,以糖为水,以蜜为酒,极其穷奢。”
施家家主道:“这些都是市井之言,不可全信,不过我观他们对汉人来者不拒,想必国内人口急缺。”
苏南默默记下这些信息,询问道:“大兄,可否能与宋洲人搭上话,我想暗中拜见他们。”
施家家主惊道:“三弟,你这是为何?”
苏南道:“母亲曾讲‘至于死地方能后生’,眼下情况,已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