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韶抬手道:“我方才说了,我们不愿意大动干戈,也不愿意让这里的百姓再因战火生灵涂炭,更不愿意让各位难做,只能二选其一。
我这番请各位前来,只有一个目的,就是同心协力保住河湟通商,我们一同派兵,保卫商道,免受西夏的袭扰。”
这一番话下来,立刻赢得所有酋长的赞成。
其实他们中一些酋长,不愿意与西夏撕破脸,但如果说大家联合起来,保护自己的商道,这还是没有问题的。
话说回来,这曾经强大一时的吐蕃,如今是四分五裂,只能在夹缝中求生存,可真是令人唏嘘啊。
王韶立刻与各部族酋长签订一份贸易保护协议,约定各自出多少人马,由熙州警署统一指挥,保护商队通行。
当然,宋朝是出大头,不管是钱,还是人。
但这对于宋朝而言,简直是稳赚不赔,至少将这些部族全部拉到自己这一边,确保西边没有敌人,同时西夏整个南线就要面临压力。
而如今最热闹的已经不是熙河地区,而是北线的绥州、延州等地。
原本宋朝与西夏的榷场就都设在北线,主要贸易来往,也是往这边走,熙河主要是跟西域的通商。
只不过以前宋朝也禁止,商人就没有办法了,如今西夏单方面禁止,而宋朝却是鼓励政策,甚至允许西夏盐入境,同时西夏内部还有很多人也坚决支持与宋朝通商。
在这些鼓励下,那些走私商都跟疯了一般,交易额比之前的榷场涨了好几倍。
当然,打得也是热火朝天。
西夏太后眼看边境士兵,也干起走私买卖,于是想到一条毒计,就是允许边境去打劫那些商队,无论是本国的,还是宋朝,你们抢多少都算是你们的。
刀在手,还去走私,有点出息好吧,直接抢啊!这么一搞,确实是直接断绝与宋朝的贸易往来,也使得边境更乱了,西夏本土商人,路过的有可能被抢,士兵们都放开了,迫使他们也都加入走私商阵营,武装起来。
第一个火器营已经跟着走私商,偷偷进入西夏境内,协助西夏内部反对势力作战。
绥州。
只见一干将军站在操场上,那种谔兴致盎然地扛着一把铜制的火枪。
一旁的种朴道:“父亲大人,这火枪还是存有爆裂的可能性,不如由孩儿来演示一番吧。”
种谔道:“我听说这铜的火枪一般很少爆。”
种朴讪讪点了下头,“这铜火枪确实比铁火枪要稳定许多”
种谔立刻道:“那就别说了,快些告诉我,这该怎么弄。”
“是。”
种朴道:“其实这很简单,父亲大人只需要往里搬动左边这根木杆就可以点着火了。”
种谔依言搬动左边那根木杆,但见枪管上面悬着的火线随之慢慢往往下移动,准确的进入火药槽。
突然火光四溅,又闻砰地一声响!
种谔当即无比惊喜,哈哈笑道:“好好好,这设计的真妙,是谁想出来的办法?”
种朴道:“这是咱营里一个修弩的工匠想出来的。”
“重重有赏,重重有赏啊!”
种谔又道:“另外,推荐这工匠去那军器监,今后所有的火器,都必须这样做,点火还得另外找个人,那多浪费人力啊。”
“是。”
火器还得用于战场,才能够不断发展,到底那些军器监的工匠,就只顾着生产工艺、威力和准心,至于你们是不是多派个人点火,那他们就不太着重考虑。
当然,事业化后,他们也会考虑,他们得将火器卖出去,那就要考虑用户的体验感。
身为用户的士兵们,在乎的可不仅仅是威力,主要是要使用方便。
火器刚上战场不久,就立刻得到反馈,然后前线的工匠就想出办法来改善这火器。
其实这种小机关跟冶炼技术不一样,只要你有需求,工匠们还是能够办到的,而冶炼技术想要得到提升,真的需要天时地利人和。
这时,折继世他们走了过来,“这火器虽然不如弓箭使着方便,但威力可真是不小,这一般的皮甲是根本挡不住,被击中之后,立刻丧失作战能力,目前取代弩手,我看是没有任何问题。”
姚兕笑道:“我看取代弓箭,也只是迟早的事,这火器手只需要训练半个月,可一名弓箭手至少都得训练一两年啊!最初咱们不敢派太多弓箭手进去,就是凭着这火器击退好几回敌军的进攻,并令他们损失惨重,这用于防守更是完美。”
种谔道:“正好朝廷那边也来了命令,要求我们步步为营,决不能出兵进攻,否则的话,军法处置。”
说到这里,他叹道:“只可惜,暂时还不能让火炮进去,那威力可是比这火枪大得多啊!”
这西北捷报不断,第一份关于火器的报告也送到京城。
而目前国内也正在与辽国展开间谍大战,双方都是动作频频,且河东的谈判也陷入僵局,在王韶提出岁币后,辽使也是有些恼怒,扬言宋朝若将岁币每年增加五十万贯,边界可重新划定。
但是,辽军至今未有进入争议地区,可见他们还是舍不得这岁币,但是态势还是非常紧张。
探明对方的意图,就变得至关重要。
大宋安全司在大名府的一间驿站,就抓到一个辽国的间谍,这厮扮作厨子在驿站干活,经过审问才知道,辽国让他专门打听岁币一事。
与此同时,宋朝在辽国的探子也是举步维艰,因为辽国方面也在全面捉拿宋朝的探子,他们只知道辽国也在调动兵马。
皇宫。
“辽国专门派人来打探岁币,显然是在试探我方虚实,看我们是否有打算撕毁澶渊之盟。”
张斐道:“而河东那边狮子大开口,应该也是在试探我们,是否有打算以岁币换领地。”
赵顼点点头,“但是根据辽国内部的消息,他们还是有可能真的出兵,可目前火器才刚刚开始生产,即便不顾代价的去购生产火炮,至少也还需要一年,才能够在河北部署一定数量的火器。”
张斐思考半响,道:“陛下可派特使前往西夏示好,表示只要西夏继续开通贸易,恢复往来,我们愿意重修庆历合议。”
赵顼立刻道:“如今西夏已经被我们逼入绝路,怎能给他们喘息之机,而要恢复庆历合议,那我们还得给他们岁币,这如何使得。”
自从宋神宗即位一来,跟西夏斗争不断,在熙宁三年,也就是宋神宗决心厉兵秣马,这庆历合议就暂时被搁置。
张斐解释道:“根据西夏的情况来看,西夏太后已经无路可退,在没有彻底解决与西夏国主的斗争,她是不可能与我们重修庆历合议。
这一切都是做给辽国看得,因为事情根源始终是源于我们对西夏的作战,想要迷惑辽国,就还得从西夏着手。
而我们对西夏作战计划,是以防御为主,我们还可以让折家派一支兵马入驻太原府进行防卫,让辽国知道,我们已经在战略上放弃进攻西夏,并且全力防守辽国可能的入侵,同时派人大张旗鼓运送岁币,也暗示辽国,我们无意与之为敌,但如果他们是咄咄逼人,我们自也不会妥协的。”
赵顼稍稍点头,又问道:“登州没有情况吗?”
张斐道:“那边进行的非常顺利。”
赵顼好奇道:“那为何辽国内部一点动静都没有?”
张斐笑道:“目前辽国并未对外作战,所以看不出什么效果,只有当辽国出兵,辽主将实力投向外部,并且得到削弱,我们的计划,才能显现出效果来。”
赵顼咬着牙道:“再给朕一年啊!”
他现在也不是那么惧怕辽国,到底国力发展太迅猛。
在与张斐谈过之后,赵顼又跟文彦博、王安石这些重臣开会,商议如何应对。
也从侧面慢慢交代他们在西夏动作,到底战略已经统一,而且不管是王安石,还是文彦博都朝中强硬派,赵顼也没有必要全都瞒着。
不过他也只是说,是辽国又狮子大开口,想要增加岁币,并没有告诉他们,其实是自己这方先拿岁币去当筹码,跟对方谈判。
关于张斐的计划,他们也大致认同,只是王安石对于从西北调兵进驻太原还是有所保留的,他认为西夏已经是非常虚弱,战机是随时可能出现,并且西夏太后也可能拼死一搏,这时候的防御重心,应该是西北。
最终文彦博拿出韩琦当年的主张,就是河北、河东、陕西三路作为一体防御,同时通过解库铺,拨钱到西北,让商人拿着这钱,从西夏境内招募更多勇士,就可以抽调出部分西军,在太原府防卫。
另外,司马光还建议暂时不要走漏风声,以免引发恐慌,止住国内发展的势头。
对于大宋而言,其实已经拖了一年多,不是不能打,但如果能够再拖一年,那局势对于大宋而言,将会大为有利啊!
赵顼委派一名特使,出使西夏,以祝贺其国主亲政为由,商议重修庆历合议之好。
这摆明支持他们国主。
并且张斐还让人将消息传去熙河,以此来收获熙河的民心,看,我们大宋不想打仗,就想着贸易赚点钱而已,我们是和平的捍卫者。
又暗中拨款五百万贯,到西北解库铺,作为招募西夏勇士的启动资金。
而国内的发展,还是在有条不紊的进行中。
这表面上都当做没事。
而且,大家也是各司其职,不再相互争斗,饶是吕惠卿这么爱斗争的人,也渐渐将心思放在政绩上。
他不是不想斗,而是斗不起来。
大庭长就在边上看着。
还靠嘴弹劾?有个球用。
关键那些官员们也不敢违法,不说公检法,那御史台也变得愈发妖娆,那监法司可不只是监察司法官员,他们是监察官员的一切违法行为。
就没有一丝丝意外,宋朝特使直接被挡在边境外,连门都不让进,你这纯属就是在恶心人啊!
梁太后:我特么是空气,你宋朝皇帝提都不提一句,几个意思?赵顼对此是毫不在意,他还怕梁太后妥协,那可就尴尬了。
而且今年宋朝境内是大丰收,就连一潭死水的河北,也都开始迸发出生机来,税收终于是达到三十年前的水平,这已经是很不容易了。
各地财政都在稳步增长,但主要爆发来源还是江南,因为今年在江南投入税币,这是极大刺激了江南的经济。
除此之外,今年还从福广等地,通过海运,运送了两万石粮食到登州。
面对如此繁荣昌盛的景象,赵顼决定更改年号,且是力排众议,明年改年号飞龙。
张家。
“飞龙?”
许芷倩道:“这这年号挺奇怪的。”
张斐问道:“是因为太土了吗?”
“土?”
“就是.就是没有文化底蕴。”
他对这事真不是很懂。
许遵笑道:“倒是与这无关,只是因为我朝年号向来都是以内敛、仁和为主,飞龙这个年号过于张狂,且多用于战乱之时,在唐末乱世的时候,许多政权喜欢用类似年号,所以朝中很多人都不太喜欢,其实之前有舍人提出‘元丰’,但官家执意要这个年号。”
许芷倩问道:“张三,你知道这里面的含义么?”
张斐耸耸肩道:“或许官家是想要上天吧。”
许遵吓得一哆嗦,叱喝道:“你在这里瞎说甚么。”
不知道各位看官们有没有察觉到,这本书就差不多到了尾声,因为我给主角的定义是比较狭隘的,就法律这一块,哪怕是经济方面,也是通过法律去推动的,核心内容,基本上已经写完了,接下来的战争主角没有太多发挥的机会,也不会详细去写。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