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张斐刚刚起身,庭外的议论声就是直接原地爆炸。
“这么看来,皇庭可真是为保护我们百姓,今后咱们可再也不用害怕了。”
“那以后官府让咱们多缴税,是不是咱们也能来告皇庭。”
“应该可以吧!律法规定咱们缴多少,那咱们就交多少,多一文咱也不交。”
“这可是说不准,到底还是没有说什么时候赔偿,拖到后面,也可能不了了之。”
“就算是真赔了,咱们可也别学着,到底是皇庭厉害,还是张庭长厉害,目前可还说不准的,张庭长万一调走了,那可怎么办?那些人不得报复咱们。”
“也是,也是,官员干几年就走了,咱们可是一直住在这里的。这还是不靠谱啊!”
......
这一年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更何况他们是十年被蛇咬,这可想而知。
百姓们虽然激动,但他们还是比较稳健的,毕竟在他们看来,张斐也是一个官,好官他们也是遇到过的,但是这人走政息,张斐又没有三头六臂,也照看不过来。
“李小哥,这...这咱们赢了没赢?”
段朝北等一干盐商,顾不得那么多,直接跑到长廊上,向李敏询问道。
李敏道:“当然是赢了,你们方才没有听张庭长的判决吗?”
段朝北道:“听是听见了,但也没有什么时候补偿啊!可不能一直都拖着,咱也拖不起啊!”
有道是夜长梦多,这钱不到手,心里总是忐忑不安,尤其是对面还是官府。
李敏笑道:“这你们放心,皇庭判决不同于以前的官府,必须是尽快给个答复,不可能拖太久。”
正聊着,只见一个个官员气冲冲的往后堂行去。
李敏见罢,倒是有些担心,皇庭要是撑不住,这里就没得玩了。
反倒是段朝北他们并不担心,因为他们这么做,是得到不少人的暗中支持,人家就是借他们来对付皇庭的,而他们只是要钱,双方表面上是敌对关系,但其实是各取所需。
......
其实对于这些官员们而言,也不是说不能补偿,但这得是上级命令,或者是官家做主,不能是你判决我赔偿。
这涉及到权力问题。
在官场中,这个是最为敏感的。
因为朝廷是明确表示,公检法和行政是互不统属。
但你这个判决,是明显促使我要改变当下的政令。
而且,这已经是第二回,甚至比上回还要更加严重。
真的是咄咄逼人。
元绛、蔡延庆、韦应方、曹奕等官员直接就追了上去。
后堂!
元绛气愤道:“张庭长,你这分明就是独断专行,滥用职权,这本是元某人的职权,如今就变得,我若做得好,那是你的功劳,我若不做,那我还违法了,可真是岂有此理。”
蔡延庆一看元绛演得这么过分,心想,既然你们都已经商量好了,那我怎么也得说上两句。也皱眉道:“我也认为此事你们皇庭做得确实过分,你出尽风头,但令我们官府权威丧尽,到时谁还会听从我们的政令,我们还如何管理这河中府。”
韦应方、曹奕等官员见这两个老大终于坐不住了,不禁心中暗喜。
面对他们的咆孝,张斐面无表情,语气坚决道:“首先,不是我成心要令官府颜面尽失,是有人上门告状,且拿出充分的证据,皇庭必须得受理,但我也有跟元学士商量过,你们双方能不能私下和解,是元学士不答应,那我能有什么办法?”
蔡延庆瞧了眼元绛。
元绛没有做声。
张斐又看向元绛,“元学士适才说,做得好,就是我的功劳,做的不好,自己还违法。那我也能说,我判了,得罪人,要不判的话,那我就是失职之罪,我职责就是审判,大家各司其职,又何来的滥用职权一说。”
说着,他又回头看向蔡延庆,“蔡知府说谁还会听从官府的政令,官府也可以来起诉,若是有商人赖账,亦或者侵占官田,官盐,官府也可以来起诉,只要证据确凿,皇庭也会为官府主持公道的。”
蔡延庆眼中闪过一抹难以察觉的光芒,心想,是呀!今后我们也能够借皇庭处理一些棘手的事务。
韦应方心里咯噔一下,好小子,你让我们自相残杀啊。立刻道:“如果我们官府都还需要皇庭来为我们做主,呵呵...如此一来,整个河中府那不就是你们皇庭说了算。”
上面两位老大都撕破脸,他也不需要顾忌太多。
张斐笑道:“我指的仅仅是违法之事,亦或者是财务纠纷,这当然是我们公检法说了算,不知韦通判认为,是谁说了算?”
蔡延庆道:“但是你们也得考虑大局,考虑到这财政的难处,你这么武断的判决,会使得官府进退维谷。”
张斐道:“我已经考虑的非常充分。首先,我私下有问过元学士,庭上也问过韦通判,但是得到的答桉就是没有办法解决超发盐钞的问题。
其次,你们又都说,超发盐钞,会使得盐法遭遇破坏,其伤害是远胜于补偿给盐商。
最后,我是几番确定,你们是否要改革盐法,你们又说没有,我又询问,新旧法之别,任谁都说旧法不可用也。
你们说说,到底还要我怎么去考虑大局?”
这一番话下来,蔡延庆是无言以对,其实他早就知道,张斐在庭上问那么多,就是为了堵他们的嘴。
元绛冷笑一声:“这边是军费,那边是要赔偿,你何不好人做到底,教教我们,该如何赔偿?”
张斐道:“如果我这么做,那我就真的是滥用职权。”
元绛立刻道:“那你就是在成心刁难本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