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见铺前是人山人海。
“小人参见四位相公。”
主管盐铺的小吏,见到四位宰相光临,赶忙迎出来。
富弼问道:“有多少人用盐钞换盐的?”
那小吏回答道:“具体还未算,但不超过十人,而且只换走不到一斤的盐。”
“这怎么可能?”文彦博道。
那小吏讪讪道:“文相公有所不知,如今持有盐钞的全都是高价买来的,他们不可能全部换成盐,那也吃不完。他们肯定还是想换钱,但是三十五的盐价,太低了一点,而且大家也都知道,盐价势必还是会涨上去的。”
“原来如此。”
富弼他们是恍然大悟。
他们终于明白为什么王安石会定这么个价钱,就是赌他们不会来换。
这六十文接的盘,现在来换,岂不是会亏死,换盐回去,这盐又不好保存,只能等呗,等到高价再出手。
相国寺。
“当时真应该听鲁师傅的,及时收手,如今咱们手中全是盐钞,可如今当下盐价才值三十五文钱,这真是亏死了。”
符承寿说到后面,这语气都哽咽了。
儿子辛辛苦苦用风月报赚来的钱,这回可全赔进去。
其余人也是眼中含泪。
是!
他们是阻止了这盐钞政策,可回头一看,底裤了快没了。
到底是为哪般啊!
徐稷似乎仍然不肯罢休,“我不相信他们用这么多盐,要不.!”
“算了!算了!”
符承寿连连摆手,“我不敢再赌下去了,我还去打听过,目前谁也不知道朝廷到底有多少盐,万一朝廷真拿得出,将盐买来放在家里看么?而且,万一朝廷还降价,那咱们可真是血本无归啊!”
陈志道:“不错,这事到此为止,可不能再继续下去,我们现在什么都不知道,这怎么跟他们斗下去。现在我们只有等,我想这盐价肯定会涨上来的,到时咱们再出手,能减少一些损失。”
“也很难涨到六十文钱啊!哎呦!我的钱啊!”
向来只有他们去割别人,这回他们成为名符其实的冤大种,直接高位接盘,这感觉可真是酸爽啊!
这清静之地,是哀嚎遍野。
反观充满铜臭味的汴京律师事务所,却是欢声笑语。
“你小子果真是洞悉人性,昨天各大盐铺,一共才收到八百余角盐钞,但却收到六千贯的钱币,估计他们一时半会是不会拿着盐钞去兑换盐。”王安石开心地笑道。
目前钱币购买力略微下降,盐价才是三十五文钱,大家都拿着钱币来买盐。
只要这盐钞不去换盐,就是二十五文钱,朝廷都是血赚。
张斐估计他们以后也不大可能大规模去兑换盐,因为他们很快就会发现盐钞的货币功能,问道:“目前司农寺赚得多少?”
王安石这一张嘴,就乐得嘴都合不拢了,“如果算上官家之前答应给我们的利润,司农寺大概赚了二十万贯,如果现在所有的盐再换成钱币,司农寺的粮食和钱币可达到一百万贯。如果咱们选择将盐钞定价二十五文钱,他们可能亏得更多,但司农寺也不可能拥有这么多钱。”
他开心的要命,司农寺的钱可就是他变法的启动资金,而接下来要颁布的就是青苗法,他又收购了这么多粮食,这真是完美的开局啊!
好兆头。
张斐笑道:“如今司农寺财力雄厚,再也不怕他们,我也可以功成身退了。”
“伱先别功成身退!”
王安石神色一变,严肃道:“当时你也说了,盐钞能否执行下去,盐政是至关重要,如今薛向被调去东南六路,无法再继续主持西北盐政,如今不少人都举荐你去西北.?”
张斐犹豫道:“司马学士也跟我说过这个问题,这我还得考虑考虑,关键我这里还有一堆事情没有处理完。”
王安石点点头,“你认真考虑考虑,若有想法,可告知于我,我会支持你的。”
张斐拱手道:“多谢王学士。”
正当这时,吕惠卿突然走了进来,先是与张斐相互一礼,旋即向王安石道:“恩师,可以走了。”
张斐好奇道:“王学士,吕校勘,你们打算去哪里?”
王安石呵呵道:“我们打算去相国寺还愿。”
“还还.愿?”
张斐当即傻眼了。
“不错,佛祖保佑,让司农寺赚得这么多钱,这我当然得去还愿。”王安石一本正经道。
吕惠卿呵呵道:“这佛祖都快成散财童子了。”
你们这是要去杀人诛心啊!张斐讪讪道:“王学士,你这.没有必要吧。”
王安石道:“很有必要,佛家思想本是为求普度众生,寺观更应该是清静之地,可却被那群秃驴弄得是乌烟瘴气,与市井无异,简直就是无法无天。”
吕惠卿笑问道:“三郎要不一块去。”
“我不去了。”
张斐忙道:“我可得罪不起相国寺。”
开什么玩笑,相国寺可是他的金主爸爸,以后还得保持合作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