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彦博道:“但是让百姓自己去申报,且用抽查的方式来追缴,百姓能如实申报吗?”
“要说普通百姓,这倒是不太好说,有些人可能会隐瞒。”富弼突然又问道:“但是富人呢?”
富弼又自问自答道:“以前的征税制度,往往是收不上富人的税,但是这么一来的话,富人反而不敢,万一被查到,那他们可就得不偿失。”
文彦博点点头:“这篇文章也有提到,一旦被判定为偷税漏税,被告将要承担一切起诉的费用,同时还得根据偷税的数额缴纳一定的罚款,只是暂时还未公布具体的罚款数额,这确实不利于富人。”
司马光点点头:“这税务司肯定也会更留心富人,起诉穷人,有可能所得就还不及起诉的费用。”
文彦博又问道:“可是这税务司有这么大的能耐吗?”
司马光先是与富弼对视一眼,然后若有所思道:“税务司只需要查证,而起诉是检察院的职权,一旦起诉,最终判决又是在皇庭手中。也就是说,税务司根本不需要有多大的权力,他们更需要查税的手段。”
富弼点点头道:“之前检察院一直都是无所事事,这回他们可有得忙了,甚至可以说,一旦此事落实,公检法才真正的运转起来。”
说到这里,他稍稍一顿,“不过最妙的是,他这么干,是就可以避开之前的吏治,也令那些手段无处使用。”
文彦博听得是连连点头:“不错!这么做的话,他们就只需要派一些记账的人去记录,那些官吏根本无法插手,所有的一切都将被税务司掌控,而百姓也不再担心自己的户等会被超等。”
司马光抚须呵呵道:“难怪张三这回都不理会那些宣传,这么一来得话,之前那些报刊,那些文章都将变得非常可笑啊。”
文彦博道:“但是其中也有漏洞,百姓自己申报,不一定能够考虑周全,许多百姓大字不识一个,又不懂得算术,若是错报,漏报,岂不是给税务司压榨百姓的机会?””
富弼沉吟少许:“皇庭不是非得判检察院胜诉的,这得进行审理,而皇庭必须要依据律法来进行判决。那么关键是在于立法,我们可以通过立法会来弥补这些漏洞。”
文彦博呵呵道:“绕了半天,关键是在这里,看来我们今儿并没有来错地方啊!”
此法与之前的制度最大的不同,就是权力分散,且相互制衡,之前都是官府都说了算,不管是税法,还是司法,但如今的税务司与检察院、皇庭这些司法部门,是互不隶属的。
税务司只能去起诉,最终是司法来决定,司法怎么决定,那就得看立法。
文彦博说得非常对,这是自主申报一个巨大的漏洞,许多百姓就不会算这账,如果不对此立法,可能会出延伸出很多问题来。
制止二府条例。
“张三这一招可真是绝啊!”
吕惠卿激动地说道:“自己申报的话,这令大富商、大地主就会非常难受,他们之前那些办法,可能都不管用了。而且不用想也知道,税务司肯定会盯着他们的,只有起诉他们才会有获得巨额的罚款。
之前百姓最担心的事,就是官府抬高他们的户等,如今自主申报,自然就不用担心这事,到时算下来,他们也不需要缴纳多少钱的。
最为关键的是,这是能够避开整个吏治,原来这公检法是这么用的。”
他们变法,也就是要征大富人的税,但阻力非常大,对此王安石只能想各种奇葩的招数,均输法就是如此,我自己下场干,不给你们奸商机会。
然而,张斐这个自己申报,就更有想法,穷人可能敢赌一把,反正老子就是烂命一条,但富人是肯定非常忌惮,这万一被查到,这可就要命了。
可说着,吕惠卿见王安石坐在那里,皱眉不语,不禁问道:“恩师认为不妥吗?”
“当然不妥。”
王安石郁闷道:“要做到这一切,就必须要拥有完善的公检法,否则的话,这么做,只会变得一团糟,目前只能在开封府这么干,我不可能去等司马君实先去推行司法改革,毕竟我又没有两百年的寿命。”
吕惠卿稍稍点头:“这倒是的,张三之所以敢这么做,是在于开封府有税务司、检察院、皇庭和皇家警察,其中是缺一不可,还有,掌管这几个官署的官员也都是非常关键的。”
王安石懊恼道:“我原本是打算借皇家警察,尝试着去整顿吏治,看到底可不可行,可不曾想这小子直接避开整个吏治,而不是去整顿,又严重依赖晚上的公检法制度,开封府是能避开,可是其它地方怎么避,这让我们怎么去学。”
吕惠卿道:“但也不得不承认,他的这种做法是非常适合我们新政,这样能够迫使那些大地主,甚至于让官户缴税,就是不知在地方上是否好使。”
王安石听罢,更是生气:“都怪司马君实那小老儿,磨磨蹭蹭的也不知道在干什么。”
皇城。
“子华,我早就告诉过你,这小子做事,虽然离经叛道,出人意料,令人恨得咬牙切齿,但是他总会将问题解决的。”
吕公著向韩绛笑呵呵道。
韩绛哼道:“解决什么?他这是将问题都扔给司农寺,他们到底这只是计算户等,真正定税的是我们司农寺,这钱是一文都不能少的。”
吕公著道:“我说韩子华,你平时是一点即通,怎么这回,却老是想不明白。”
韩绛问道:“愿闻高见。”
吕公著道:“如果人人都据实上报,你们也依法定税,这平摊下来,又能有多少钱。”
韩绛眼中一亮,道:“是呀!如果大家都不敢偷税漏税,谎报家财,那自也不会加重百姓的负担。”
吕公著道:“我甚至都在想,这夏税、秋税也这么征算了。”
韩绛瞧他一眼:“那可会得罪不少人的。”
吕公著呵呵道:“那也是税务司的事,这与我何干。”
韩绛又问道:“你们三司的官员会答应?”
吕公著脸上的笑意逐渐退去,又道:“可是夏秋两税也应属于税务司的职权。且先看看吧,这税务司到底有多少能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