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栋栋心虚道:“你问这个作甚?”
张斐道:“若是那秦忠寿试探你,你就说说大话,让他们放心就是。”
“这是为何?”
曹栋栋好奇道。
张斐叹道:“因为在公检法中,最难建设的就是你们警署,这我难以给你们太多支持,如果你能够让他们安心,那他们也会支持你的,如果有了军队的支持,这一切都会事半功倍。”
曹栋栋很是谨慎道:“这大话我倒是跟小马、小春学得一些,但是你到时要判得跟我说得不一样,那岂不是在害我,秦叔叔他们定会认为我是在骗他们的。”
张斐啧了一声:“你可是我的雇主,我的大客户,我害谁也不会害你啊!”
曹栋栋眼中一亮,顿时放下心来,“那行吧,到时秦叔叔若是问起,我就随便说两句大话。”
大哥,这事可不能随便,你得将一些功劳往自己身上揽啊!张斐还是有些不太放心,道:“到时你带着小春哥和小马一块去。”
说着,他瞟了瞟符世春。
符世春是心领神会。
曹栋栋看在眼里,但也乐享其成,这就是他忽悠符世春来的目的,嘿嘿道:“你不说,我也会带着他们去的,到时肯定会喝酒的,我一个人可是喝不过他们的。”
到底这警署是冲在第一线的,而且是一支武装力量,如果没有这武装力量,皇庭和检察院就会变得人畜无害,缺乏威慑力。
警署的建立是至关重要,也是最困难的,如皇庭、检察院,建起来还是相对比较容易。
但是警署还得招收大量的皇家警察,还得训练皇家警察,而且是要直面当地势力的。
不管是在开封府,还是地方州府,这官府里面的要职,不管是文,还是武,都是地方乡绅的子弟充当,知府一般也是依靠他们去稳定地方。
这些人是肯定反对公检法的。
因为公检法将会打破皇权不下县的传统,也将会破坏他们在当地的特权。
如果去讨好他们,继续用他们,这公检法就建设不起来,情况跟现在也没啥区别,因为他们为官府做事,是一种利益交换,跟司法没有多大关系。
但是完全没有本土势力,也是做不到的。
关于警署招人方面,他们在来之前就已经商量好了,就还是跟在京城建立警署一样的套路,将一些本地的一些衙前役转化为皇家警察。
这衙前役多半都是当地富农子弟,家里有些钱,且有些知识储备,是属于中产阶级,同时也是被剥削最为严重的阶级。
张斐就是要利用这一批人来建设公检法。
这在京城是非常成功的,目前在京城担任小队长的,全都是衙前役,也就是最初招收的皇家警察。
从衙前役变成皇家警察,使得他们避免被剥削,同时能够拿到丰厚的酬劳,这使得他们非常珍惜这个身份。
更为重要的是,他们可以凭借自己皇家警察的身份,让家里的财富更上一层楼。
倒不是说贪污受贿,而是凭借自己的能力。
这些被剥削的衙前役,其实都是非常有能力的,若有关系和背景,他们也就不会被剥削,他们能够成为富农都是依靠自己的能力。
而在京城能够取得成功,还在于三衙的支持,那么在这里也可效仿,拿着种谔的官司去吊着这些武将,换取他们给予曹栋栋的支持。
此时,高文茵正领着小桃、李四他们将带来的那些锅碗瓢盆、衣物、被褥全部放好。
许芷倩则是只管书房,他带着青梅在书房将许多文案,书籍摆在书架上。
但不同的是,高文茵全都是按照张斐的习惯布置,而许芷倩则是按照自己的习惯布置,因为张斐很少看这些,全都是她看,张斐只负责问她。
一双大手从身后轻轻搂着她那纤细的腰肢,“辛苦娘子了。”
许芷倩美眸往后一瞥,娇媚地白了眼自己的郎君,“这有甚么辛苦的。”
那娇艳的脸庞不觉丝毫疲惫,反而显得十分亢奋,她可是来这里工作的,这对她一个女人而言,之前都是不敢想象的,哪知这幸福来的如此突然,她都恨不得今儿就开始上班。
“那也得注意身体,来来来,先坐着休息一下。”
“我看你是想休息才是。”
话虽如此,但许芷倩还是与张斐来到一旁的椅子前偎依而坐。
“听说苏小先生来了。”
许芷倩一边问着,一边将张斐掉落在鬓间几缕头发拨至耳后。
“嗯。”
“那他有没有提到弑母一案?”许芷倩又问道。
张斐一愣,道:“你似乎对此案很感兴趣?”
许芷倩瞧了眼四周无人,“我觉得此案不是那么简单,可能另有隐情。”
“或许是吧。”
张斐点点头,又将苏辙调查所得,告知许芷倩。
“果真是如此。”
许芷倩点点头,似乎之前她已经想到了,又抬头看向张斐,“那你是如何打算的?”
张斐不答反问道:“你怎么看?”
许芷倩想了想,道:“既然有隐情,就应该重新审理。”
张斐道:“那如果真如苏小先生所言,而且有确实的证据,你又会怎么判?”
许芷倩道:“我我的话,肯定是会从轻发落的。”
张斐笑道:“无论如何,都是张氏协助吴母自杀的,也许她是出于各种无奈,但你要考虑到这会给社会带来的怎样的影响。
这久病床前无孝子,如果对张氏从轻发落的话,估计弑母案可能就会与日俱增,这儿子儿媳天天都会逼着老娘去自杀,从而减轻自己的负担。
但如果从重判决,那么重审的意义何在?不但会引起蔡知府他们的不满,同时还会让许多百姓觉得我们皇庭审判不公,因为他们可能会同情张氏。”
许芷倩微微蹙眉,只觉张斐说得也很有道理,这案子看似简单,还真不好审,问道:“也就是说,你不打算重审?”
“不!”
张斐摇头笑道:“只要苏小先生找到证据,我一定会重审此案的。”
许芷倩诧异道:“可你不是说。”
张斐笑道:“我方才说得可不是我要拒绝此案的缘由,而是我要接下此案的理由。正是因为此案比较复杂,且《宋刑统》上都没有明确的规定,如果我们能够审理清楚,给出一个不同的判决,就能够彰显我们皇庭的公正。
这还只是其一,其二,此案人人皆知,又事关孝道,如果我们要重审的话,必然会引起广泛的关注,没有比这更好的宣传了,到时我们都还得营造一种氛围,使得更多人来关注此案。
其三,就是推翻蔡知府的判决,没有什么比这更好说明,我们为何会来这里。反正种将军他们还没有来,就不如拿此案小试牛刀。”
他说得头头是道,但许芷倩听得是糊里糊涂:“但是你适才说,如果从轻发落的话,会带去不好的影响,而且你所担忧的,也极有可能会发生。”
张斐道:“故此我们得想一个办法,消除这负面影响。”
“什么办法?”许芷倩好奇道。
“还在想。”
张斐呵呵一笑,突然问道:“对了!你带了宋刑统来么?”
“当然带了!”许芷倩问道:“你要查什么?”
张斐道:“查查六杀罪名的条例,苏小先生可能会起诉误杀或者过失杀的罪名。”
许芷倩不敢置信道:“你连六杀条例就不记得?”
张斐不答反问道:“你可知道为什么苏先生,范先生为何打官司会输给我么?”
许芷倩问道:“为何?”
张斐道:“就是他们太相信自己的记忆,如律例这种事,一字之差,天壤之别,不管记与不记,在用之前都得仔细看一遍,既然如此,我为何要去记,有个大概印象就行了。”
许芷倩轻轻哼道:“你总能找到理由偷懒。”
“错!”
张斐摇头笑道:“这不是理由,而是事实,因为我是赢家,所以我说得就是对的,如果我打不赢官司,我这么说,只怕人人都会嗤之以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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