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斐拱手回礼道:“赵知事先莫要夸我,毕竟现在还未判。”
赵文政笑道:“我对你是充满信心啊。”
说话时,他眼神还后面瞟了几眼,目光中带着一丝丝挑衅。
张斐身后就是贵宾席。
其实赵文政心里也很委屈,他之前站出领导大家抗衡募役法,结果这大难临头时,那些人却将他给推出去,想利用他的身份,去要挟皇帝,甚至后来还将怒火全部发泄在自己头上。
这他能忍?
你们做得也太过分了。
如今到底没有判下来,你们想要整死我,简直就是做梦。
此时当然要嚣张一下。
“收拾好了,走吧。”
许止倩突然冷不丁地说道。
她可看不惯赵文政这嚣张跋扈的样子,心里很是窝火。
“哦。”
张斐又向赵文政道:“赵知事,若无其它事,我先走了。”
赵文政瞄了眼许止倩,见这小女娃从未向自己行礼,心里也清楚,但他倒不至于跟许止倩计较,况且他现在还得依靠张斐,稍显尴尬点点头道:“待判决之后,我必有重谢。”
“多谢。”
张斐拱手一礼,便与许止倩离开了。
赵文政瞧着张斐离开的背影,心想,难怪他不要那些美貌女子,原来是惧内啊!
上得马车,许止倩终于忍不住了,狠狠一跺脚,语气激动道:“你看那赵知事,是完全没有悔改之心,还自鸣得意,指不定他心里都还在想,有钱就能够为所欲为,我许止倩怎会帮这种人打官司。”
张斐安慰道:“你先消消气。”
许止倩道:“我始终觉得你这么做,是有欠妥当的,这会让人认为两万贯就能够随意践踏司法。”
张斐笑道:“绝对会有人这么想,但这是一种进步。”
“进步?”
许止倩凤目睁圆,杀气腾腾地看着张斐。
张斐道:“因为以前一文钱都不用,他们就能够践踏司法,现在到底还需要花两万贯,还需要承担风险。你以前的嫉恶如仇,到底也只能帮助一些平民百姓不被小地主欺负,你能阻止朝廷权贵吗?你能阻止宗室吗?”
许止倩神色一变,将目光移开,轻轻哼道:“这种进步可真是令人生气。”
“这凡事都得一步步来。”张斐笑道:“宗室能够为所欲为,是赵知事的错吗?”
许止倩瞧他一眼,“那你说是谁的错?”
张斐迟疑了下,道:“此非对错,而是人性。那权贵家的儿子,尚且能够为非作歹,更何况是宗室。司法想要解决宗室的问题,无论如何,这都需要官家的点头,而如今官家决心要整顿宗室,只是儒家礼法又在前面拦着,这话谁都能说,唯独官家不能开这口。”
说到这里,他稍稍一顿,又道:“就说此桉,如果不是官家和我在后面谋划,我敢保证,赵知事是不可能坐在上面受审的,我们其实已经赚大了。”
许止倩幽幽叹道:“我也知道,但我想着赵知事方才那副嘴脸,这心里就不舒服,堂堂宗室,也读过圣贤书,连一点羞耻心都没有吗?”
“这就是现实。”张
斐无奈地笑了笑,他太清楚许止倩的性格,肯定会要难受一阵子的。
他们并没有直接回家,而是去到事务所。
先一步回来的范理,见到张斐,呵呵道:“看来三郎是宝刀未老,方才那场官司可真是精彩至极啊!”
张斐一翻白眼道:“什么宝刀未老,我才二十多岁,拢共也就一年没打官司,至于么。”
说着,他突然又想起什么似得,“对了!谢华村来了没有?”
范理忙道:“还没,估计在路上。”
张斐点点头,道:“谢华村他们的起诉状,可有准备好?”
谢华村为什么愿意上堂作证,肯定也是有好处的,是张斐承诺帮他要回那些土地来。
范理点点头道:“全都已经准备好了。”
张斐道:“让征文去皇庭起诉吧。”
范理问道:“你不亲自去吗?”
张斐哼道:“我现在身价可是两万贯,你让我上,你付钱?”
“我可请不起你。”范理赶忙摇摇头,又乐呵呵道:“这种小官司,哪能让三郎亲自出手。”
他是乐得嘴都合不拢,因为他知道,如果最终判决利于赵文政,那么他们事务所的买卖肯定要好许多。
许止倩一翻白眼,又道:“你现在就去起诉的话,如果皇庭判定官府非法侵占谢大哥的田地,那那开封府就有理由判定赵知事侵占官田。”
张斐呵呵道:“难道你以为朝廷就不要五十余顷田地了,这是不可能的,曾知府肯定会将土地要回去的。只不过到时皇庭怎么判官府的,开封府就该怎么判赵知事,因为这两件桉子是完全像似的。
总不能说官府侵占民田,就罚一点钱,赵知事侵占官田就直接流放,按理来说,知法犯法应该最高一等。
我估计到时也就是罚点钱,赔点钱,然后将各自田地退还回去,这就成为一桩民事财产纠纷桉,不会涉及到刑罚问题,对于赵知事而言,他现在求得是弃财保命。”
许止倩点点头:“让他多出一点钱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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