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换做平时,许遵只是在审刑院这么一说,都没上廷议,可能大家最多也就是讽刺许遵几句,不自量力,就如同以往一样。
但这个时机,这一番话,是足以引起轩然大波的。
因为没有人知道,这是不是一场连续剧。
在那场官司中,皇帝的态度,令他们都非常担心。
大家都在猜,皇帝是不是打算真的这么做?
亦或者说,这是一种试探。
而为什么宋朝文风盛行,其中一个关键原因,就是老赵家给予文人诸多优厚待遇,让他们无后顾之忧,无生计之忧。
要是将这个给收回,这真的是要颠覆整个制度。
关键那些武将也不接受,赵老大杯酒释兵权,那酒杯里面装的可不是酒,而是黄金、美女,虽说宋朝重文轻武,但武将是很有钱的,在待遇上其实并不文人差,只是说地位不高。
这小报出来后,整个汴京立刻就是草木皆兵,风声鹤唳。
就连韩琦、富弼都被惊动了。
政事堂。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韩琦很是不满地向司马光质问道。
不管你初衷如何,你这么弄,天下一定会乱,这文官武将都不答应,这怎么玩的下去。
司马光一脸郁闷地解释道:“这真的就是一个误会,当时我们就只是在讨论,该如何消除那些大地主对此法修订的担忧,许仲途真的就是随口提了一句,刘郎中他们都可以作证。”
富弼问道:“那这小报又是怎么回事?”
司马光道:“我现在也在调查此事。”
一旁的王安石哼道:“定是有人想借机对付许仲途,甚至可能是想报复张三。那场官司是我要去告的,张三不过是受雇争讼,欺负人家张三,算什么君子。”
司马光听着就来气,“你就别在这里瞎凑热闹。”
韩琦头疼地瞧了眼王安石,又向司马光道:“你得赶紧查清楚此事。”
司马光点点头。
刚刚送走吕公着的开封府,又没有迎来新得主人,而如今外面是流言蜚语满天飞,这门口的衙差们,都觉得有些忐忑。
这绝对是多事之秋。
“你们说张三会不会来?”
“这大不可能,他不能跑咱们这里,帮判大理寺事鸣冤,这不是笑话么?”
差哥们是话音未落,就见一个年轻人是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往这边跑来。
“张三?”
一个差哥惊叫一声。
只见张斐直奔登闻鼓而去。
四个衙差一拥而上,将他们给擒住。
“放开我。放开我。你们阻止百姓击鼓鸣远,是徇私枉法,小心我连你们一块告。”
“张三,你冷静一点。咱们有话好好说,你又有什么冤情?”
“我要告那小报造袄书袄言罪。”
半柱香后。
“张三,你又要干什么?”
李开真是欲哭无泪地看着张斐。
他这才明白,为什么吕公着熘得那么快。
张斐抖出一张状纸来,“我要告那小报造袄书袄言罪,他们这是故意陷害我岳父大人,官司是我打的,有事冲着我来就是了。”
虽然他说得前言不搭后语,但是李开听明白了,问道:“你知道这小报是何人所为吗?”
“我不知道。”
张斐是理直气壮道。
一旁的黄贵就道:“你不知道你告什么?”
张斐道:“这小报本就不合法,那些贩卖小报之人,皆属违法行为,可以从犯论罪。”
黄贵提醒道:“我朝律例并未规定小报属违法行为。”
张斐道:“但我朝律例规定,传袄言者,亦可处以绞刑,那些散播小报之人,难道还不算传播袄言者吗?”
李开问道:“你凭什么断定小报上的内容是属于袄言?”
张斐道:“这是我岳父大人说的,他根本就不是那么说的,小报上面是添油加醋,无中生有,意欲陷我岳父大人于不忠不义的境地,而且我认为这些袄言,已经引起骚乱,是可以以袄言罪处置。”
李开与黄贵相视一眼。
还真不能反驳张斐所言,就事实而言,这言乱应该要控制,只不过就常理而言,这是开封府本就应该做的,而不是应该等到人家来告。
但是吕公着刚走,李开也不清楚上面是什么情况,他思索一番后,道:“你这状纸先放着,我还得去查明这上面的内容,是否如你所言。你先回去吧。”
张斐听罢,神色才缓和了几分,拱手道:“小民告退。”
张斐刚刚出得开封府,就见许止倩迎了过来,“你这也太冲动了。”
张斐道:“我冷静的很,他们就是想借打击岳父大人,来报复我,一人做事一人当,我决不能连累岳父大人。”
许止倩轻轻跺脚,“此事非你想得那般简单。”
“我知道。”
张斐道:“我这么做就是为了避免此事越闹越复杂,在公堂之上,任何人都不能轻易妄言,到时是非对错,自有律法公断,也好让大家都知道,岳父大人是遭人陷害。”
许止倩沉吟少许,“但是这种事最好的方式还是息事宁人,你这么做,只会越闹越大。”
张斐道:“问题是他们不愿意息事宁人,我也是受雇于王大学士,他们不冲着王大学士去,冲着我来,这不是欺负人吗,我绝不会任人鱼肉的。
不行,我得去找王大学士说说理,这事他也有责任。”
“你等会,张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