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干法官讨论半天,忽见范纯仁坐在一边不做声。
刘述就问道:“范司谏,你怎么看?”
范纯仁一怔,道:“我这官司不一定会输。”
?
???
刘述激动道:“范司谏,你在想什么,你若真跟张三打官司,岂不是正中其下怀。”
范纯仁讪讪道:“我我知道,我也没说要跟他打这官司,我只是只是认为万一。”
齐恢道:“没有万一,这回咱们一定阻止他。”
范纯仁又道:“你们莫要忘记,司法学士已经上奏官家,要司法改革,其中就包括这政法分离。”
整个厅堂是鸦雀无声。
这么说来他们这些法官可全都是受益者啊!
如果严惩司理院的话。
那岂不是在削弱自己的权力,今后他们遇到官员的桉子,那可如何是好。
许府。
“今儿政事堂就此事商议了一番,但好像未有商量出结果来,而且事后几位参知政事,都未有表明态度。
许遵这个内奸回到家里,就向张斐汇报情报。
政事堂没有第一时间阻止这种行为,那就证明,这事还真有戏。
张斐道:“其实政事堂的态度,我已经料到了,重要的是大理寺官员的态度。”
许遵微微一笑:“沉默!”
张斐呵呵道:“这就对了。”
许止倩撇了下小嘴,道:“爹爹,你们这些官员,竟然被一个耳笔之人玩弄于鼓掌之间,可真是不怕丢人。”
张斐忙道:“你可别瞎说,不是我玩弄他们,而是他们将我当成武器,此桉要真闹出人命,只能是我死,还能死那些官老爷吗?”
许遵想了想,道:“这大概就是你能屡屡得逞的原因,因为你与他们并无权力纠葛,即便司法得到伸张,司法权力也不是控制在你手中。”
张斐点头道:“正是如此。”
左厅!
“岑兄,你可有收到消息。”
余在深兴奋地入得屋来,激动地向岑元礼道。
岑元礼叹道:“朝中都已经骂成那样,我坐在家里都听得到,我就说这事不可能,你不信。”
余在深连连摆手道:“岑兄,你不能只看表面啊!”
“此话怎讲?”
“我方才收到消息,政事堂都已经商议过此事,但并未有任何消息,甚至还有消息说赵相是支持吕嘉问的。另外,大理寺、审刑院、刑部都非常安静,虽然御史台、谏院有人弹劾,但哪回出事,他们不站出来说上几句,他们的态度并不重要。”
“你的意思是?”
“说明很多人都是支持吕嘉问的,就等着咱们先闹起来。”
“你确定?”
岑元礼很心虚,“此事可大可小。”
余在深道:“不会有错的,你看,咱们上报省府好些天了,省府一直未给说法,这足以证明我预想的没错。岑兄若是害怕,将此桉转到我右厅来,我来接。”
岑元礼问道:“你直接接吗?”
余在深道:“现在咱们不接,上面也不好说话,吕嘉问到底存有犯上嫌疑,咱们若是接了,他们便可支持我们,我们到底是没错的,王知县驳回司理院的判决书,确实是缺乏理由,审一审,也合乎法理制度。”
岑元礼心想,此事若成了,那他可就是第一功臣啊!这心一横,“行,我听你的,咱接了这个官司。”
开封县衙。
“知县,不好了,陈衝突然反悔,表示支持吕嘉问,还说若是知县不让吕嘉问回来,他就代替吕嘉问继续上诉。”
主簿郑匀急忙忙来到堂内,向王鸿禀报。
“什么?”
王鸿急得站起身来,“前两天不是都说好了吗?只要他站在我这一边,我将来一定提拔他。”
郑匀道:“我也不清楚为何陈衝会突然变卦。”
话音未落,一个文吏便快步入得公堂,“知县,不好了,方才左厅那边传来消息,他们已经接下吕嘉问的上诉,并且表示七日后将开堂审理。”
“怎么可能?”
王鸿激动道:“吕知府怎么可能允许他们这么做?”
却不知,吕公着也只是比早一个时辰,得知这个消息。
开封府。
“反了!反了!”
李开在堂中来回踱步,“我们还都没有决定,他岑元礼怎敢擅自接下这官司。”
吕公着叹了口气。
李开愣了下:“吕知府,你不会就这么任由他们胡来吧?”
吕公着道:“相比起嘉问,他们可是有权接下这官司的,这甚至都不违反制度,只不过最终判决结果,必须交由我们决断。如果我们没有充分的理由,就去干预,万一他们也学着那臭小子,向大理寺起诉我们开封府,那该怎么办?”
李开当即呆住了。
大理寺。
“许寺事,下官以为,那王知县确实做的太过分,司理院的判决有理有据,他怎能如此草率地驳回,这真是目无王法。”
“吕嘉问此番挺身而出,为得就是捍卫司法,我们大理寺若不给予支持,只怕到时难以服众。”
“我等都认为,该给予吕嘉问支持。”
大理寺一众官员,纷纷表示支持吕嘉问。
许遵也真是服了,点点头道:“好吧,既然你们都这么说了,那我们就支持司理院。”
如果说司理院不再归县衙管,那归谁管呢,不就是他们大理寺吗。
最高法院。
至少也得分一杯大羹走。
审刑院就更不用说了,毕竟它还在大理寺上面,如果司法脱离行政的话,那么他们的权力将可以下达到地方。
想想都爽啊!
唯有提刑司声音比较小,分离与否,他们都有提审的权力,只不过不用顾忌太多,毕竟与知府打交道,到底还是有些虚。
权力分得小,声音自然也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