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北庆嘿嘿道:“老七,这你比较熟,你来说吧!”
冯南希瞪他一眼,又见张斐看来,犹豫半响后,才道:“恩公有所不知,田税方面,大郎他们家,倒是占得一些便宜。”
“是吗?”
张斐立刻精神来了:“说来听听。”
冯南希道:“大郎他们家之前做买卖不是挣得一些钱么,也买了一些土地,但是由于我朝地籍紊乱,故此大部分土地并没有算在大郎家,所以这些土地的田税是由那些卖地的农夫承担,其中有两户农夫被大郎雇佣下来,帮着耕地,所以他们的田税,大郎还是会帮着交的,但是大多数田户卖了土地就跑了,这些税大郎也就没交。”
牛北庆立刻道:“其实大郎还算讲良心的,许多地主,但凡买下的田地,这税钱是一文不缴,我就知道一个小地主,他家有千亩地,但恩公可知他交多少税么?”
张斐问道:“多少?”
“就四亩地的税。”牛北庆竖起四根手指。
“四亩?”
张斐惊呼道。
这个差距未免太夸张了。
冯南希点点头,道:“有些地主甚至一亩地税都不交。”
张斐问道:“朝廷不查么?”
冯南希道:“偶尔查一下,但也就是看官员,有些官员上任就会查看地籍,但由于官员的任期都是三年,三年换个官员上来,兴许就不查了。”
难怪王安石要颁布方天均税法,这种情况,若不进行全国性的普查,几乎是毫无作用。张斐稍稍点头,又问道:“这是很常见的现象。”
李四突然插嘴道:“那多半是很常见。”
张斐偏头看向李四,“怎么说?”
李四道:“俺都知道。”
“这样啊!”张斐点点头。
牛北庆道:“可不能说常见,但凡家里有上百亩土地,都隐匿了不少田税,再老实的也是等到朝廷来查再缴吧。”
张斐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冯南希问道:“恩公为何突然问起这事来?”
张斐笑道:“我要制止这种情况。”
冯南希纳闷道:“恩公,你又不是官员,如何能够制止这种情况。”
张斐道:“就凭我张三的名号。”
正当这时,一阵突如其来地敲门声打断了他们地谈话。
“俺去开门。”
李四赶忙起身跑了过去。
冯南希颇为好奇道:“这大晚上的会是谁?”
牛北庆道:“是不是许娘子来了。”
张斐没好气道:“你见过她走正门吗。”
话音未落,就听到李四道:“三哥,是吕校勘。”
只见吕惠卿走了进来,张斐不禁皱了下眉头。
冯南希、牛北庆他们识趣地离开了,院中就只剩下吕惠卿与张斐。
“事情有了结果。”吕惠卿神色凝重道。
张斐诧异道:“这么快吗?我听恩公说,可还得吵些日子。”
吕惠卿愁眉道:“他们请了韩相公出面,与富公共审此桉。”
“韩相公?”
张斐微微一愣。
事先他们商量时,可也未考虑到韩琦。
吕惠卿点点头:“这确实出人意料,谁也没有想到他们会请韩相公出马,因为事先韩相公对此事一直都是三缄其口,未有听闻他对此有何评价。”
张斐瞧了吕惠卿一眼,见他忧心忡忡,不禁笑问道:“吕校勘似乎对我没有信心啊!”
吕惠卿叹了口气道:“任谁面对他们二位,只怕都没有信心。”
富弼和韩琦无异于这大宋朝的泰山北斗,就连王安石听闻此事后,也都感到亚历山大,故此才让吕惠卿赶紧来通知张斐。
张斐笑道:“那也得看什么事,他们二位若提刀上阵杀敌,只怕连小兵都不会惧怕他们的。”
吕惠卿道:“这不能混为一谈,打官司!”
不等他说完,张斐就道:“吕校勘,打官司是一件非常专业的事,故此他们谁来都一样。”
吕惠卿登时呆住了。
头回有人无视韩琦跟富弼。
过得好半响,吕惠卿才问道:“你真的有信心能赢?”
张斐摇摇头道:“我不可能会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