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斐点点头,道:“你怎么看?”
许止倩沉吟少许,道:“我觉得这个官司倒是挺很好打的,比之前任何一个官司都要容易。”
张斐哦了一声:“此话怎讲?”
许止倩道:“你不知道么,对于这种现象,朝中许多官员都感到不满,曾也因此惩罚过一些书商,你若去告的话,朝廷官员也都会支持你的。”
张斐笑道:“也就是说,只要苏先生向上面反应,官府也会惩治这集聚贤的。”
许止倩点点头,道:“以前也发生过此类事。”
张斐问道:“既然如此,那为何苏先生要来找我?”
许止倩眨了眨眼,“对啊!苏先生为何要找你?”
张斐笑道:“你仔细看看这份契约,苏先生要求不是惩治这集聚贤这般简单,而是希望我能够杜绝这种现象。”
许止倩又仔细看了看,然后道:“这只能说那些书商有违道德,但并不违反律例,毕竟诗词与财物不一样,很难鉴定是否属于盗窃。如果说盗用诗词违法,那么今后谁还敢吟诵他人诗词?
另外,不止是这些书商,他们文人之间,也都相互抄录诗集词集,这又算不算违法?如果你只是想打赢这场官司,我想这并不难,但你想以法令来杜绝此类事情,这恐怕很难,那些文人也不大可能会答应的,到时他们也有可能违法。”
张斐笑道:“不能因为困难,就放弃公平公正,既然这么做有违道德,也侵害了他人的利益,那么朝廷就理应对此立法。”
许止倩斜目一瞥:“你只是个耳笔,只能依靠律例来争讼,你可没有权力去立法。”
张斐沉吟少许,道:“这我自有办法,目前我们先得考虑该怎么打这官司。”
许止倩沉吟一会儿,“最好的办法,还是以盗窃法来进行诉讼,相信都不用过堂,毕竟这也涉及到苏先生。”
张斐道:“那就没有什么意义,苏先生的要求可不是杀鸡儆猴。”
许止倩道:“可若不以盗窃法来打,哪里还有律例可以进行诉讼。”
张斐道:“我们得回去好好查一下,如果这场官司能够打好的话,对于我们也受益匪浅。走吧!我们现在回去研究研究。”
“现在?”
“对啊!你有事吗?”
“不是,你这店不是今儿才重新开张的吗?”
“那又怎样,又没个客户,待在这里干嘛?”
“!”
许止倩道:“所以你就一点也不着急。”
“没有什么可着急得。”
张斐道:“现在还是处于种树阶段,我只要确保最后是我坐在下面乘凉就行了,走吧走吧!”
许止倩还能说什么,只能起身随他一同向外面走去。
“三郎,你要去哪?”
来到门口,就遇见那范理。
张斐一本正经道:“大桉子。”
“大桉子?”
范理惊喜道:“可是与那苏先生有关。”
“保密!”
张斐做了个禁声的手势,又低声道:“只要打赢这场官司,那就够咱们吃三年。”
吃三年?哎哟喂。范理欣喜地直点头,“省得!省得!我绝不会多说的。”
张斐又道:“这里就交给你了,我先回去研究桉情了。”
“哎!”
范理点点头,突然道:“等会,三郎,这一个官司就够咱们吃三年,那咱们还是打官司呗,这计税就别做了,反正也做不起来。”
张斐道:“目光放长远,长远懂么,反正开着,咱又不损失什么。”
范理讪讪道:“但很没面子啊!”
“这面子能当饭吃么?”
“那倒是不能。”
“那就行了啊!我先回去了。”
说着,张斐便与许止倩一同出得书铺,然后乘坐马车离开了录事巷。
而在斜对面的二楼上,两个文人打扮的中年男子一直注视着他们的离开。
此二人正是度支判官沉怀孝和户部副使唐积。
“你看,那小子任地快就走了。”
唐积得意地笑道。
沉怀孝道:“过两日,你安排商税院的人去一趟他们铺子,就说商税院也想安排人到他们书铺计税。”
唐积道:“这是为何?咱们现在可以轻易的整死他。”
沉怀孝道:“除非能够将他的舌头给割了,否则的话,他始终是一个隐患,咱们忌惮的可不是他这计税买卖,而是他打官司的手段。所以最好的办法,还是将他拉拢过来,成为自己人,如此才能够一劳永逸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