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这也将会影响到我的判决,因为如果是特殊事件,就是类似于开战与否的决策,这必然是武将不能做主的,无论成败,都是违抗诏令。
但是,如果只是平常事件,那么武将将拥有部分的决策权力,而当时两国的状态,也是我判定种副使出兵动机的一个关键因素。”
郑獬道:“就算这只是一个平常事件,就算他之前出兵是应对措施,那么之后陆知府下令让他回来,他并没有执行,这又作何解释?”
张斐笑道:“郑学士,我请来你,不是与我辩论的,也不是来教我审桉的,我只是希望你能够给我提供证据,讲清楚当时朝廷对于诱降嵬名山兄弟的态度,以及根据你的观察,当时两国是处于怎样的态势。你只需要据实告诉我就行了。”
郑獬质疑道:“但是你的问题有所偏袒。”
张斐立刻问道:“比如说。”
郑獬道:“你只选择对种副使有利的问题,而对种副使不利的问题,却避而不谈,如种副使为何不听从命令,回青涧城。”
张斐立刻问道:“请问郑学士,为什么种副使不听从命令,回青涧城。”
“......?”
郑獬当即一脸错愕。
张斐微笑道:“郑学士,其实我并不需要跟你解释一切的,只是因为你们对皇庭的审桉不甚了解,故而我才解释。
我请郑学士来此,不是来跟我辩论的,也不是让郑学士来阐述
自己的主张,而是提供相关证据的,就仅此而已。
郑学士之所以认为我的问题不公,其实不在于我,而是在于郑学士心中已有判决,且容不得一丝质疑,真正带有偏见的不是我,恰恰是郑学士,郑学士不妨们心自问,是否如此。”
他语气温和,始终面带微笑。
郑獬可没有方才的泰然自若,一张老脸涨的通红,过得半响,拱手道:“真是抱歉,郑某未能给庭长提供太多帮助。”
张斐忙道:“不不不,郑学士不辞辛苦来此,我是感激万分,其实也帮助到我很多,而且郑学士有自己的主张和想法,这都是非常正常的,只要郑学士没有做伪证,其它方面,都是可以的,无须致歉。
不过暂时我没有别的问题,还请郑学士先下去休息。”
郑獬叹了口气,郁闷地走了下去。
陆诜见罢,内心也是极为难过。
种诂却是激动道:“这小子还真是有些手段。”
折继祖也是连连点头。
目前形势而言,对他们显然是更有利的。
张斐又朗声道:“此桉还有一个关键证人,就是当今的发运使薛向,当时朝廷下达的诏令,是由陆知府和薛发运使共同主持,但是由于薛发运使目前正在东南六路忙于执行新政,无法抽空来此作证,不过薛发运使派遣他身边的主簿丁翔来此作证。不知检察院对此可有异议?”
不少官员眉头一皱。
苏辙起身道:“检察院没有异议。”
张斐便立刻传丁翔上庭作证。
丁翔来到中间先是行得一礼,然后才做到椅子上。
张斐道:“丁翔,治平四年,你在何处?”
丁翔回答道:“当时我正在解州,协助薛发运使处理盐钞一事。”
张斐道:“你在薛发运使身边,平常是做些什么?”
丁翔道:“我协助薛发运使起草文桉,以及为薛发运使出谋划策。”
张斐又问道:“你是否知道,当时朝廷下诏让薛发运使和陆知府处理招降嵬名山一事。”
丁翔点点头道:“知道,就是我将那道诏令,交给薛发运使的。”
张斐道:“当时种副使可有占据绥州?”
丁翔点点头道:“已经占据了绥州。”
张斐道:“薛发运使可有指使种副使这么做?”
丁翔摇摇头道:“没有。因为我们在收到诏令时,种副使已经占据了绥州。”
张斐道:“薛发运使又是何时知道此事?”
丁翔道:“是在收到诏令之前,相隔应该不到五日。”
张斐又问道:“之后陆知府下令,让种副使回青涧城,薛发运使可知晓?”
丁翔道:“这是后来才知晓的,最初是不知道的。”
张斐问道:“陆知府没有就此事与薛发运使商量吗?”
丁翔摇摇头道:“当时我们并不在延州,故此陆知府并未与我们商量。”
张斐道:“那么薛发运使在得知种副使占领绥州一事后,又是什么态度?”
丁翔道:“薛发运使是非常支持种副使占据绥州的。”
张斐道:“薛发运使可有将自己的想法告知种副使?”
“没有。”
“为何?”
“因为薛发运使认为,种副使乃是陆知府的部下,该以陆知府为主,而且薛发运使也未有想到陆知府会要求种副使回青涧城。在此之后薛发运使曾为种副使争辩,并且表示愿意代其受罚。”
“结果呢?”
“结果就被贬去绛州。”
“哈哈....!”
突然听得有人哈哈大笑。
寻声看去,真是曹栋栋那蠢货。
曹栋栋见大家都看过来,赶紧闭嘴,低头。
张斐只是无奈地摇摇头,又继续问道:“根据朝廷的那份诏令,你认为陆知府是否需要与薛发运使商量。”
丁翔犹豫片刻,道:“若能与薛发运使商量,固然最好的,但是没有商量,也没有任何不妥。薛发运使认为,种副使是在未通知陆知府的情况下,就出兵占据绥州,而当时情况非常紧急,薛发运使又不知道当时的情况,即便没有那道诏令,陆知府依旧有权下令种副使回青涧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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