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一个肥头大耳、膀大腰圆,满面通红的大和尚站在院中,双手合十,“止诤见过住持。”
这人正是鲁斌鲁大师。
慧明打量了下鲁斌,问道:“你现在可还清醒着?”
鲁斌立刻道:“清醒。主持屋里请。”
慧明站在院里都闻到一股酒色之气,“罢了,就在这里谈吧。你可知道老衲急着找你是为何事?”
鲁斌迟疑半响,“募役法。”
慧明又问道:“你怎么看?”
鲁斌抹了下脑门上的汗,“住持,俺以为这钱也不是很多,又何必与王介甫发生冲突。”
慧明沉眉不语。
鲁斌挠挠自己的光头,道:“马上就是青黄不接之际,百姓急缺粮食,一般这时候,粮价都会上涨。
如果我们降低粮价出售粮食,将会在短时日内收获大量的铜钱,若还能联合其他大地主一块降价,那么乡村里的铜钱将会变得缺少,到时朝廷收免役钱时,是必然会出现问题的。”
慧明道:“此事就交由你去办。”
“是。”
“老衲先走了。”
“住持慢走。”
慧明行至门前,突然回过头来,“这大白天的你就少在院里厮混,让人瞧见可是不好。”
鲁斌点点头道:“是。”
慧明走后,鲁斌急急挠挠自己的大光头,“都已经躲在这庙里,还是离不开这些破事。唉。”
说着,他又向外面喊道:“云云!云云!”
只见一个小沙弥进来,“师父有何吩咐。”
鲁斌道:“快去将那婆娘唤回来,老子今儿很上火。”
“是。”
外城,城西。
在一间大宅院内,只听得里面传来噼里啪啦的声音。
这间宅院就是当初张斐租下准备自己住,结果被王文善伏击的不祥之地。
如今这里已经成为汴京律师事务所的会计部,毕竟内城寸土寸金,只能将会计部搬到外城来。
虽然是律师事务所,但是会计部已经成为事务所最为核心的部门,因为事务所最赚钱的业务就是计税的业务。
如今已有百余人之多。
其中八成都是从官府里面挖来到刀笔吏。
“余江见过三郎,范员外。”
但见一个四十岁左右的中年男子,来到厅堂,向坐在正座的张斐和范理行得一礼。
“余先生请坐。”
张斐伸手引向身旁的座位。
“多谢。”
余江是坐得笔直,这坐姿跟司马光是一模一样。
张斐问道:“听说余先生之前在开封县担任押司?”
余江点点头:“正是。”
张斐又问道:“不知余先生是负责什么事务?”
余江道:“在下之前在衙里专门负责民户等级的判定。”
张斐好奇道:“我听说干这活的押司,可都是非常有钱的,余先生为何要来我这里?”
一个等级判定,可能直接关乎到百姓的生死存亡,这种事是非常赚钱的,尤其是在开封府,喝点汤就能过得很滋润。
余江道:“在下就是不愿意与那些同流合污,故而受到那些人的排斥,所以选择来这里做事。”
张斐呵呵道:“余先生可想过报复?”
余江愣了愣,摇摇头道:“未有想过。”
张斐道:“如果我给余先生一个报复的机会呢?”
余江道:“我与他们只是道不同,不相为谋,但是并无恩怨,而且他们是不拿俸禄的,若不这么做,何以维持生计,我也不会做违法的事。”
张斐呵呵道:“如果违法成为一种习惯,那么合法就成违法。”
余江不明所以地看着张斐。
张斐道:“你应该知道朝廷最近要颁布募役法。”
余江点了点头。
如今看报,已经成为文人生活中必不可少的娱乐。
张斐又道:“届时朝廷会重新评估百姓的户籍等级,余先生应该知道,这种评级里面有很多猫腻,而我们事务所也将会展开这方面的业务,确保百姓得到一个公正的评估。
到时我成立一个专门小组来办此事,我打算让余先生来当这组长,不知余先生可否愿意?”
余江皱眉道:“我倒是愿意,但是这么做,会得罪很多人的?”
张斐笑道:“我不是要得罪他们,我是要淘汰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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