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漫步走进后堂,慢慢走到供奉的灵碑面前,我轻手抚摸灵碑上刻印那枝花,这是世俗最常见的水晶花模样,只是这一种,被称为影花。
影花,大多依靠玉灵树生长,那花瓣,是吸收玉灵树光芒凝聚而成,和玉灵树一样,那是灵界唯一一种会会根据自身情况而选择生长之地的活花,之所以被称为影花,是因为,影花,会永远追随玉灵树。
这样特殊的一个本体,难怪,那颗玉灵树会选择留在花怜水榭,它是在守护,陪伴那朵、因它而生,永远不离不弃的小家伙。
一滴泪,从眼眶中溢出,掉落在那朵已经暗淡不光的影花上,影花发出了微弱的光芒,逐渐,灵碑上空,显现出纳兰潋尘与钊玉烟的映像。纳兰潋尘与钊玉烟相携而立,周围包裹着淡淡的光晕,那是他们羁绊生命的证明,那副模样,跟梦中,我见到的最后一幕一模一样。
看着眼前那伴随着微光的映像,我扬起那一双嘴角,溢满眼眶的泪也从眼角滑落而出,第一次,我才知道,袁磊痛到极点的时候,眼泪是会伴随着笑的。
她没有骗我,他们,真的,一直都在
我扶着桌边,慢慢往后退了两步,行着全礼,向那空中的映像拜了三拜。
灵碑迎回,他们原本的葬礼应该在我沉睡的时候都结束了,只是,我知道,你们不在意这些,你们不在意那些人为你们行的虚礼,不在意那些人为你们掉的眼泪。
今日,女儿来送你们了。
感谢二位生育之恩,舍命相护之情。
我知道,那时,天雷滚滚,狂风四起,魔力暴乱,天地色变。那是幽冥突破神阶必须要经历的劫难,原本,是出生时,我就该经历的。是母亲,以生命为我拖住了那场劫难,孤独而终;是父亲,凭一己之力,替我挡住了所有伤害,才落得那副模样。
你们说,这是你们的选择,可明明,你们完全可以不付出自己的性命,你们有法子的,可终究,都是为了我,为了让我不受到一点点伤害。
是女儿没用,女儿不仅保护不了父母,还要父母为我付出这么多。如今,我知道忏悔无用,只愿,你们在没有时间流逝的那个世界,幸福,长乐。
义父,也谢谢你,将我从虚幻的梦境中拉回来,你嘴上不说,但我见识过,修复精神力有多难,从那混乱的精神中,找到并唤醒我沉睡的意识,又是何其艰难。
现实残酷,可逃避无用,谢谢你们原谅我的懦弱,纵容我的任性。我,不会再这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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纳兰梦华应该还天清,处理一些战后事宜,也幸好是这样,我待在祠堂一个月,都没有人来打扰我。所有人都说,主族的祠堂只有嫡系子女和家族长老才能进入,可实际上,那些长老没有家主,族长的同意。就算是死,灵碑都不配入祠堂,包括不是嫡系的纳兰云令和纳兰云誉。
也就是说,如今除了纳兰梦华,也只有我,可以随意的进入祠堂。
这一天,居然来了一个不速之客。
“你还要颓废到什么时候?”
我突然很想扇自己一嘴巴,纳兰云令跟我向来关系不好,而且她只是破例过继为主族的大小姐,怎么敢在没有经过同意的情况下,进入纳兰族嫡系的祠堂的?
纳兰云令向一众灵碑行礼,跪在我身边:“舅父和舅母为你做了那么多,不是为了让你颓废在这里,让全族人担心的。”
我当然知道,只是,反正我要养身体,最近也不能修炼,为什么不能留在这里陪着他们呢?
“我知道你不能说话,我们两关系也不好,你就算能说话也不愿意跟我说,”也不知道是不是纳兰云令战争的时候经历了什么,还是因为一时装的,她给人感觉稳重了很多,以前嚣张跋扈,居然一点都没有显露出来:“可我毕竟只是主族的小姐,冒着违反家规的风险进来劝你,你就不能看在这个份上回应一下我吗?”
“幽界已经发现你的存在了,纳兰族本就因为战争伤了元气,又为了保护你,母亲不惜一己之身把全部战火引到天清,连兰域都回不了,如今兰域无人掌事,已经一团糟了。”见我一直没有回应,纳兰云令一气之下居然把我拽了起来,气呼呼的瞪着我:”你如今是纳兰族唯一的嫡小姐,就算不为了你自己,为了舍命护你的舅父舅母,你就不能振作起来,珍视一下你自己的身体,保护一下他们的家吗?!”
“”我抬眸,对上纳兰云令那一双含泪的眼睛:“倾子没死。”这是我呆在这里这么多天,想到的可能性。
子倾是消散了,可是为什么会没有灵碑,我曾想过,会不会是因为那个彼岸花本体,可就算是彼岸花作为本体,她终究是个灵界之人,修灵者,从没有这样的先例。
而且,纳兰族如今若真如纳兰云令说的这样,那纳兰倾画为什么不回来?说她不知道兰域的事情,不知道自己的女儿已经死了,我打死也不会相信,兰域和天清这次的战争闹出的动静并不小,就算跟家里闹的关系不好,可纳兰族的事情她怎么可能一点都不关注?
“什么?!”纳兰云令满脸震惊的抓住我,只是她的关注点略微有些奇特:“你能说话啊?”
“走吧。”不是说,纳兰族如今身处水深火热吗?还有空聊这些呢?
我向纳兰潋尘和钊玉烟的灵碑行了礼,转身离开祠堂。纳兰云令听到我的话,喜滋滋的向一众灵碑行礼,跟上我的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