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云容跟着温承素走进马府。
马府很大,走过两重院子,才到了马老夫人住的地方。
看得出马文义对老人非常孝顺,最里面的这栋房子最新,也最宽敞。
虽是初春,但是院子里草木参差,假山流水,依稀能看出夏日里繁荣的模样。
马文义背着手站在房门口,看到温成素和沈云容进来,并没有动,只是把目光落在了沈云容身上。
沈云容敏感的发现了他的注视,抬眼看时,他的目光里没有了前几天的锐利,却依然深沉。
沈云容冲他淡淡一笑,矮身福了个礼,“马大人,云容这次冒昧前来是想看看马老夫人。”
马文义沉声道:“有劳温夫人了。”
沈云容客气道:“不敢。马大人客气了。”
温承素在旁道:“马大人,云容对于医学有着强烈的钻研之心,听说了马老夫人的病,想要跟我一起想办法,所以我带了她来。没有提前告知,请马大人见谅。”
马文义道:“温夫人能来,马某求之不得。两位,请跟我来。”
沈云容走进房门,屋里面的摆设虽然不多,但都温馨雅致。
一位女子里屋走出来,正是前些日子跟马文义一起到医馆的女子。
她看到沈云容立即笑了起来,“温夫人,我们又见面了。”
“云容见过马夫人。”
女人拿手帕掩着唇,轻笑道:“云容无需多礼,我比你年长几岁,你叫我素芬姐就好了。”
马文义瞪她一眼,“胡闹!你是我的夫人,他们怎么能称你为姐?”
马氏轻飘飘的瞟了他一眼,“我喜欢让他们喊我姐,你待怎的?我是你的夫人?你成了亲就把我撇下,这么多年才回来,这回儿倒想起我是你的夫人了?”
“我、我那是……”自己确实亏待了她,马文义无奈,“两位大夫是来给老娘看病的,你赶紧带他们进去吧!”
马氏带着沈云容和温承素往里屋走,一边走还一边道:“他就是那副冷样子,你们不要怕他。”
沈云容笑起来道:“马大人一定很喜欢素芬姐。”
马氏轻叹口气,“我跟了他这么多年,年轻时聚少离多,担心受怕的,他自然要多让着我点儿。”
说着,几个人进了里屋。
进了门,沈云容就见一位老太太半坐在床上。头发花白,一张脸富态圆润,被子盖到腋下,被子下的肚子高高隆起。
见到有人进来,她的身子往上挺了挺,坐的更直。
温承素知道老人有些耳背,走到床边,弯下腰大声问道:“马老夫人,您吃了我的药之后感觉如何?”
马老夫人听到温承素问话,一双混黄的眼睛里透出光来。
“好多了,我吃了你的药,觉得身上没有那么乏了。挺好,挺好。”
老人的声音很大,底气很足。
温承素又问道:“您的腿感觉怎么样?”
老人看看温承素,又看看马氏,马氏上前,趴在她的耳边,道:“问你的腿呢!”
老人又大声道:“哦,挺好,挺好。”
温承素笑着点点头,把手搭在她的手腕上,把了会儿脉之后,往旁边挪了半步,掀开盖着的被子。
老人的两只脚光着,一只脚上裹了白色的纱布。
温承素小心的把纱布掀开,纱布上沾了一层黑色的药膏,再看脚上的破溃处,已经不剩多少了,露出了猩红的伤口。
温承素的心有些发沉,五天了,这伤口似乎没怎么变化。
马氏在旁道:“温大夫,我每天都是照你说的给老人换药的。”
温承素转头看向沈云容。
沈云容走上前,低头看着老太太的脚。
糖尿病足,是比较麻烦呢!
不过,好在只有一只脚上破溃了。
她用手按了按另一只小腿,问道:“老夫人,这只腿的感觉如何?”
“啊?”
老太太迟疑了片刻,道,“有点儿发麻。”
沈云容点点头,是了,糖尿病足开始的时候,就是发麻,感觉不灵敏。突然,她觉得胸口烦闷,转身捂住了嘴。
温承素看她的样子,顿时紧张起来。
把她揽在怀里,轻抚她的后背,道:“你觉得如何?来,吃个话梅。”
说着,从怀里掏出一颗话梅糖,剥了外面的纸,塞进了她的嘴里。
酸酸甜甜的话梅入口,那股烦闷的感觉顿时消散大半。
马氏急道:“温夫人是病了吗?既然病了,你何必走这一趟?”
温承素叹气,“素芬姐,我也是拿她没有办法呀!”
沈云容压下这波恶心,抬起头时,脸上又恢复了淡定的模样。
温承素见她面色有些苍白,道:“云容,你先去外面等着,我给老夫人换了药就出去。”
“好。”
沈云容心里已经有了计较,也就无需再待在屋里了。冲着温承素点点头,走了出去。
走出里屋,马文义还在。
他站在厅里,背着手看着墙上的一幅画。
沈云容也跟着看过去,是一副大漠图,一轮暗黄的太阳在地平线上,黄的天,暗的地,隐隐似有人烟。
沈云容感慨道:“好画!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有意境!”
“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马文义猛地转过头来,深深的看着沈云容,“没想到温夫人出口成章,这两句诗真是绝了。”
“呃……”沈云容尴尬了,这两句诗是唐代王维的名句,难道你们没有听过吗?
但看马文义震惊的模样,该是第一次听说。自己到底穿越到了一个什么朝代啊?
沈云容顾不上细想,连忙道:“马大人谬赞了,云容只是借用前人诗句而已。”
马文义看着她,眼眸幽深。
“两次见到温夫人,温夫人都给马某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温夫人是马某见过的奇女子了。”
“不敢当,云容一介女流,自认十分普通,马大人过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