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在这里,王国光把旧港宣慰司和南海水师混在一起,自然是偷梁换柱。
而最重要的内廷,直接从月港的六成份额缩减到两成,再想到他口中把输送西洋的货物运送到旧港进行交易,其中含义不言而喻。
好吧,户部这俩月看到月港白花花的银子流入内廷,而户部只分到少得可怜的银子,自然眼红不已。
利用旧港,分摊其中利益,也就被王国光和户部几个大人记在心上,时刻不忘从中分走一杯羹。
“首辅大人那里已经说过了。”
王国光听到魏广德这么说,心里一惊,但还是镇定回答。
说是真说过,但是分摊比例上,只说还在考虑,可不敢说明白。
张居正和内廷冯保的关系,王国光心里知道。
至于为什么他还是要出手,实在是这里面涉及到的银钱太多了。
只要在旧港设置钞关,每年过手的关银怕不下百万两,只要运作的好,其中利润颇为丰厚。
只要油水十足的官职,怕是会被人抢破头,即便是在海外也依旧让人趋之若鹜。
反正官员来回都是坐南海水师的战船,怕什么?“你这个,不要说我这里,就算是内阁同意,你以为进了内廷,司礼监就会批红吗,呵呵.”
魏广德一阵冷笑,冯保就算做官,一个尚书也是可以胜任的。
你能算明白,冯保一样能算出来,瞒得了谁啊。
张居正要是知道了,怕也会把王国光骂个半死。
对了,或许不会骂,毕竟说起来大家其实算平级,都是尚书衔。
内阁阁臣,可没有该有的品级,虽然地位超然,可品级摆在那里。
“好了,还是我说说我的看法,户部的谋划,还是你们自己去商量,根本就不可行。”
魏广德没等王国光开口,继续说道:“旧港赋役由宣慰司和南海水师对半分配,南海水师的份额可以在军饷中抵扣。
至于设置旧港钞关,我也不反对,只是这关税,旧港宣慰司和南海水师,这两个可是不同的衙门,不能混为一谈。
这样,旧港宣慰司按例应该分的一成,剩下南海水师和户部,还有内廷,三方各分三成。
南海水师分的的份额,自然是用来造船之用。
先前你说的,沿海各省要减少支应给水师的银钱,我这里也没有意见。
不过,这批银钱的减少,也得立规矩,那就是分五年,每年减少两成。
这两成,我记得是户部和地方分担,所以每年会有一半流回户部。”
关于南海水师的经费,魏广德其实不止一次听到下面对此的抱怨,认为每年拨付给南海水师的银钱太多了。
其实不止是户部,兵部和工部也有意见。
当初南海水师初建,自然需要大笔经费。
而现在水师已成,已经不需要朝廷再大笔银钱投入,主要是得给水师找到持续流入银钱的渠道。
若是南海水师不在这段时间又是拿下东番岛,取得吕宋北部土地,只是龟缩在大明沿海。
等倭寇被彻底剿灭后,各地官府就会砍掉这些支出,将各省水师压缩到极致,甚至还会把那些战船卖给海商也说不定。
要把南海水师独立出来,和地方斩断早前的牵扯也是势在必行。
毕竟,南海水师说到底,其实就是浙江、福建、广东和广西四省水师汇合而来。
不割裂开,以后各省把水师调回可就麻烦了。
想想清朝那会儿就有四大舰队,即北洋、南洋、福建和广东水师,但是却各自为战。
甲午战争一仗,北洋舰队全军覆没,而另外三只水师却好似全然无关般在一边看戏。
魏广德自然不会让这样的事情发生在明朝,所以直接抽走各省水师组成新的水师,由朝廷指挥,断了地方上染指的念想。
“另外,兵部该给的军饷,户部也得全额拨付,而此事工部和兵部也应该参与,将每年水师的经费定出一个永例。”
魏广德继续说道,“这样,水师的军饷定下来,又有每年定额银钱更换新船,水师才可以保证在南洋的军事实力。
旧港地位稳固,朝廷才能持续从此地获得收益。”
“不行,三成不行。”
魏广德话音落下,早就忍受不住的王国光马上就接话道,“三成的份额给南海水师,太多了,工部和兵部每年还要拨银,南海水师要那么多银子做什么?”
王国光心里已经盘算过了,除去户部给兵部的拨付,真算起来,户部回笼的银子太少了,南海水师貌似还占了大头。
不过,魏广德接下来的话,就让王国光又一些不淡定起来。
“海外有金山银山,没有水师,谁都拿不回来。”
“嘶”
听到魏广德的话,王国光自然猜到魏广德话里的意思。
“魏阁老,你的意思是”
“不是我的意思,是看他们给不给借口。
我大明乃礼仪之邦,自然不会擅动刀兵,可若是番邦不听话,适当教训一下还是可以的。
只可惜,那些海外番邦,距我大明太远,若没有水师,根本无法抵达。
只说那倭国,弹丸之地就敢派出倭寇横行华夏,朝廷是该给个教训了。”
魏广德不紧不慢说道。
“对对对,听说那倭国国王自称天皇,实在可恨.”
接下来,王国光就对倭国一番口诛笔伐。
王国光搜集过月港信息,自然也听说了倭国金银比。
别人或许注意不到,可户部尚书,不就是常年和金银打交道,很敏感的意识到什么,虽然在当时王国光并没有抓住。
可是,当朝廷流传倭国有金山银山的消息后,他就想到了他忽略了什么。
“这个事儿,户部考虑不周,回去我再招人议议。”
王国光很快就告辞离开,不着急不行,开矿可是户部的事儿。
只不过,魏广德看到王国光离开的背影,嘴角一丝冷笑泛起。
太贪了,有人容不得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