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先,随着“礼崩乐坏”以及“凭拳头讲道理”,礼乐规范对王朝、社会的约束力越来越弱。
相应的君王相关活动的教化作用也日趋于无,坚持相关记录的动力自然就不足了。
其次,古代帝王基本都是轻易不见臣下并且不向臣下直接表露观点。
主要目的是通过难以被亲近和琢磨,营造神秘感,进而去增强皇权的威仪。
而记录皇帝言行在一定程度上会破坏这种神秘感,所以帝王普遍不热心或者抵制这个。
在魏晋南北朝时期情况又发生了变化,因为皇权开始式微了。
“流水的皇帝,铁打的门阀”让皇帝们不再高高在上,也不在神秘。
为了维护皇权,皇帝们不得不在各个方面为自己找补。
所以之前不被重视的《起居注》,又被皇帝们拿出来榨取价值。
通过将自己的言行成典,来彰显和强调自己的地位。
这一时期《起居注》的重视度被提高,记录皇帝在祭祀、孝道、国政方面的“高大光辉”流传世人,也就是皇帝做表率。
不过,就在《起居注》或能有重大发展的时期,历史进入唐朝,而大唐在立国初期就爆发了一件大事儿,这就是唐太宗李世民弑兄逼父、篡位的丑事。
为了解释自己十恶不赦的罪行,他帮他的父皇重新整理并修改了“日记”,为他的所作所为寻找理由,李世民也是煞费苦心,营造出一种被迫自保的形势。
当然,对于读书人来说,李世民是一代明君,但是“玄武门之变”也是他不能洗刷的污点。
之后的皇帝又纷纷不待见《起居注》了,因为李世民为《起居注》扬名,结果却是遭到读书人唾弃。
两宋时期,虽然仍是专职专撰各任皇帝的《起居注》,但记录成文后需先交由皇帝“斧正”,然后才能送入国史馆存档。
而且新皇登基后,再把先帝的《起居注》检查修正一遍也成了惯例。
明朝承袭前朝旧事,在立国之前已经设立了起居注,负责记录皇帝的言行和朝廷大事。
然而,到了洪武九年,起居注的品秩在短短六个月内被两次降低,这可能表明当时明太祖对起居注一职已经有了不满,并在考虑其废存问题。
随后,起居注被废置,不过,值得注意的是,废置起居注的时间并不长,四年后,即洪武十四年,起居注再次被复置,但是不久又被废止。
不过之后很长一顿时间里,明朝就再没重设起居注官,自然也没有明朝皇帝的《起居注》。
之后在弘治后期,明孝宗同意复设起居注官,记载起居注。
但是在不久明孝宗死后,正德皇帝又被起居注官这个职位给废止了。
嘉靖十一年的时候,翰林学士寥道南又请求复设起居注,让翰林来兼职,嘉靖皇帝倒是答应了。
但不久后,嘉靖皇帝就躲进后宫开始修道,翰林官自然不敢随便跑到后宫去见嘉靖皇帝,自然也没法记载他的日常和处置政务的言谈。
到这个时候,虽然翰林院名义上负责皇帝《起居注》的编撰,但实际上名存实亡,根本就只能搜集各部章奏编撰所谓的《起居注》。
“叔大兄,此事是宫里的意思还是.”
魏广德盯着张居正,片刻后才问道。
“是我的意思。”
张居正很光棍,直接答道,“年初陛下享太庙,我就注意到了,陛下身旁竟没有翰林充当起居注官。”
万历皇帝朱翊钧自隆庆六年六月初十日即位两年多年来,一直都是遣官代祭列祖列宗。
至万历三年正月初七日,他十三岁时才第一次亲享太庙,但此后至去世为止,他亦很少亲享太庙。
或许是冥冥中的定数,此时张居正已经担忧起这事儿。
不过进了魏广德耳中,却是颇不以为然。
小皇帝年幼,自然少去亲祀,以后大了自然每年都会去了。
“可以奏请此事,但还是让宫里定夺吧。”
魏广德知道起居注不受皇帝待见,现在朱翊钧年幼,许多东西还不清楚。
以后大了,知道虚实,怕就是另一个态度了。
“今日找二位,就是我草拟了章程,想请二位斧正。”
张居正说的斧正,其实就是让他们也署名的意思。
内阁阁臣都同意,宫里自然很难坚决反对。
不算逼宫,但这个态度亮出来,自然就要宫里人好好想想。
魏广德看了眼还在思考的吕调阳,笑道:“可,不知叔大兄还有其他什么事儿?”
张居正第一件事儿要是就否了,脸上怕是不好看。
自是奏请,魏广德不认为是多大的事儿,也懒得计较什么。
张居正也没有问吕调阳的意见,因为在魏广德说话后,吕调阳只是看了他一眼,也没说什么。
“第二件就是南京之事,二公当知道,南京六部清闲,先朝常以一人兼掌部之职。
吏部来说,南京六部尚书侍郎多有空缺,当如何补?”
张居正又说道。
魏广德看了眼张居正一眼,其实他已经把态度亮出来了,先朝旧例,还让他怎么说。
不过南京六部确实没太多事儿,真正的大事儿都是飞报京城。
南京那边的衙门,有个尚书或者侍郎,确实已经可以处理公务了。
“叔大兄的意思是,南京缺员,非紧要不必推补?”
魏广德试探问道。
张居正点点头,算是表达了他的意见。
魏广德想想也明白,张居正是在南京给一些人留下位置。
好吧,朝中有反对他的人,就可以直接去南京,那边空位置多,还能升官儿。
要是早早就补满,还不一定有位置给他们。
“和卿兄意下如何?”
魏广德这次没有表态,而是看向吕调阳,询问他的意见。
这就是他这个次辅,上面有个张居正,下面还有个吕调阳,他在中间也得两头兼顾。
不能大事小情就他和张居正商量,把人家视为无物。
“南京职务轻简,要说没什么,可若定下此制,不知外面人会如何评论。”
吕调阳显然有点摇摆,即认为不是大事儿,可也不敢下定决心,担心因此被人诟病。
南京的官场,其实比后世人想得要麻烦的多,也是最容易闹事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