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几座关城,就都交给了地方土司在镇守,地方上只是定期派出官员去巡查。”
几句话,罗汝芳就把责任推卸的干净,虽然确实和他们关系不大。
威远卫自从建立以来,一直都只是个空架子卫所,军户根本就没有抽调齐整。
之后因为粮饷供应的问题,军户逃亡,自然早就垮了。
这些事儿,朝廷不派人下来检查,地方上自然也会瞒着不报,一代又一代的官员就这样前仆后继的遮掩,都不愿意在自己任上爆雷。
说到底,还是因为天下承平太久,军备松弛的缘故。
如果不是京城关注到缅甸局势有变,如果不是缅甸王廷大肆扩张的缘故,谁又会关注到这个边陲小小的卫所。
而在天底下又有多少像威远卫这样的卫所呢?大明号称有百万大军,但实际上现在的卫所大多都不满员。
上报的兵力,都是按照卫所和守御千户所的数量乘以标准员额算出来的总兵力,其中水分就可想而知。
也就是糊弄糊弄朝堂上高坐那位,下面人谁不知道这些情况。
只是,具体烂到什么程度,那就是谁也说不好。
不到下面找到熟悉内情的人,都是问不出来的。
“那说说现在二位知道的缅北局势吧,听说边境外十余里就已经发现了缅军活动的踪迹,不知可采取何种措施。”
李成梁不想继续追究此事,于是问起现在的局势。
之前王凝给他的文书提到缅军已经接近大明边境,所以他非常重视,想知道沐昌祚和罗汝芳究竟采取何种应对之法。
“我已经调集附近卫所兵马,布置在腾冲、施甸和保山一代。
三城位置互为犄角,可相互佑护,又位于入滇要道上。
只要守住三城,缅军无论如何也打不进来。”
说到这里,沐昌祚略有些迟疑,好一会儿才说道:“至于西边瑞丽、盈江等地,就只好放弃。
那些地方多是土司在经营,大军难以进入布防。
先前都督到来时,我正和罗副使讨论此事。”
“罗大人是何态度?”
李成梁听出来了,貌似两人意见有异,并不统一。
沐昌祚说的,更偏向于加强防守,至少在朝廷没有下令征讨缅王前,不失为边军最好的应对之法。
这意思,八成也是沐昌祚的想法。
所以,李成梁就把询问的目光投向罗汝芳身上,想知道他的应对之策。
“李都督,以惟德之意,如今前方传来的消息是缅军已经占领木邦,现全军正在围攻孟养。
孟养土司思个之前应该有所防备,所以在进入孟养的交通要道路口部下重兵防守,现在他们正在酣战之中。
此前,思个已经派出两波死士向我大明求救,前日和昨日,我才命人把信使送往昆明。
都督许是在路上和他们错过了,没有遇上。”
罗汝芳抱拳答道,“鉴于当前孟养形式危急,所以我支持立即出兵孟养,将靠近大明附近的缅军击溃,给孟养提供一定帮助。
唉.”
说到这里,罗汝芳忽然长叹一声。
李成梁自然知道罗汝芳叹气的原因,所以接话道:“没有朝廷派兵的命令,所以大军不能处境,支援孟养?”
“正是。”
罗汝芳苦笑道:“如今缅军主力皆在孟养周边,若是排兵布阵得当,周密部署之下,必可毕其功于一役,一举消灭缅军大部。
如此,缅甸事儿可平矣。”
李成梁听懂了,罗汝芳主攻,认为明军应该主动出击,利用缅甸和孟养交战的机会,一举击溃缅军主力,平息缅甸事态。
只不过,在没有得到朝廷旨意前,他们最后选择的还是沐昌祚的意见,那就是加强防守。
“三城互为犄角,怕是三国看多了吧。”
只是李成梁还没说话,李如松就在他身后嗤笑起来。
“闭嘴,这里哪有你说话的份儿。”
在沐昌祚脸色微变之际,李成梁已经冲着李如松怒吼道。
李如松不敢和老父亲争辩,只能悻悻然闭嘴,退后半步,低下头去。
“沐公爷,我带犬子道歉,他还年幼,什么都不懂。
其实就此前的局势,加强防守不失为稳妥之策。”
李成梁吼完儿子,马上又笑着对沐昌祚说道。
沐家什么地位,世袭罔替的国公府,可不是他可比的。
别看他现在是左都督,哪有如何?
这里在云南,是人家沐家的地盘。
只是沐昌祚还在为李如松的话生气,没注意到李成梁说的是“此前”的局势,而不是现在的局势。
他当然不好对小辈说什么,李成梁给了台阶,训斥了儿子,他也只是笑笑。
沐昌祚没注意到,罗汝芳却是发现了。
随即,罗汝芳起身对着李成梁问道:“敢问李都督,可是带来了朝廷的命令。”
知道朝廷有意用兵的人不多,在云南就更少。
即便沐昌祚知道朝廷关注云南,关注缅甸,但也不知道此次朝廷是打算彻底吞并缅甸,自然以为李成梁此行就是因为他在辽东的战绩,所以派过来压阵的。
真没去想李成梁此行的目的,就是为了替大明朝开疆拓土。
现在罗汝芳问起,李成梁看了眼他,心中有些狐疑。
毕竟,罗汝芳身份特殊。
来的路上,李成梁就查过,永昌府的分守御史是江西人。
由不得他不多想,是不是魏阁老老早就做了安排,派他老乡过来看着。
罗汝芳当然和魏广德没关系,两个人虽然是老乡,但关系太远,真扯不上边。
他是嘉靖二十二年中的举人,之后游学十年,在三十二才去的京城,参加会试,得了个同进士出身,也就是三甲。
名次不高,自然是外放。
“毕其功于一役,倒是有点意思。”
李成梁只是稍微思考,就有了决定。
他没有直接回答罗汝芳的问题,而是评点他的对策。
此时,李成梁就在考虑着罗汝芳对策和他此行目的的得失。
“思个遵守朝廷旨意吗?之前他去昆明没有?”
李成梁淡淡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