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的离世意味着荣国府即将分家,就算有幸还住在一个屋檐下,时间长了,难免会生出龃龉来。
从荣国府乘轿回来的第一时间,王攸便召集自己的几个心腹入书房议事,不准任何人接近和打扰。眼下,他正安派任务,“魏先生,这次须得你亲自走一趟了,务必将那个门子接入京来,一路上我会让宁忌等人照应你的安全!”
“是,大爷。”魏畑抱拳拱手,接下了这份艰巨的任务。为了一个门子,花费了王攸数年的时间,其中物力,人力,财力所耗不知多少。说来,那个门子也奸猾得很,就好似知道会有人找他似的,东躲西藏不说,还多次剃发蓄须,甚至改名换姓,不过总算功夫不负有心人,终究还是被他们截住了,就在平安州境内。
“王辰!”
“属下在。”不同于魏畑,王辰是赐姓的家臣,只见他单膝跪地,神色激动。
“你赶赴洛阳,将这一封书信交至太太手中。”王攸沉思了片刻,最终还是将那个装有半截簪子的匣子取了出来,“还有这件事物,也一并带去。”
王辰顿感失望,他本以为会是个更加烦难的任务,不曾想王攸却只是让他跑个腿,去洛阳送个东西。
“有什么问题吗?”王攸注意到了王辰脸色的前后变化,恐生变故,又看向站在魏畑身后的宁忌,后者正挤眉弄眼,频使眼色,问道:“宁忌,你有什么话要说?”
宁忌被捉了个现行,脸上也是一红,欠身嘟囔道:“那门子一事原是王巳的功劳,主子如此安排,似有不公之嫌。”说罢,便侧目看向魏畑,见后者不为所动,又建议道是:“依我之见,主子完全可修书一封,由王辰或属下快马送至平安州,向王巳陈述利害,命其速速回京。”
王攸冷目如电,格格一笑,“大祸将至还不自知,竟还有心思在这争权夺利,我看你们是越活越回去了。魏畑,你解释给这帮丘八们听!”
魏畑也是无奈,这么多年了,他们对自己还是成见颇大。于是他先是对着王攸垂头一躬,继而转向满脸羞愤的王辰,宁忌等人,款款说道:“诸位安心,魏某决不做不义之事。门子一事,关系重大,诸位可细细想想为何咱们花了这么长的时间才捉住他,是他滑如泥鳅吗?姑且算是,可这也恰恰表明在此前多年,就有人暗中寻他,那个人是谁?又或者说那些人是谁?原先老爷在世,尚有依仗,如今倘或有个万一,主子又当身系何人?此之谓一。再者传信洛阳,主子素来胸有丘壑,腹有乾坤,难道信中所言尽是一些请安问候的小事?洛阳是何地也?乃主子根基所在,千万不能有失,非心腹爱将者,不能镇守。此之谓二。”
一番言论丝丝入扣,听得众人心惊胆战,齐齐点头称是。
为佐证魏畑所言不差,又为了消弭王辰,宁忌等人心中的顾忌,王攸指着匣子说道:“你们不知此件事物的来历,乃是贾家老太君临终所托。”
“属下定当竭心尽力,为主子镇守洛阳。”
处理完外事回到内宅的王攸脸色稍霁,然而心弦却是一刻也不敢放松,果如他所料,探春回来了,且正在屋里等他。
见到王攸的瞬间,压抑多时的情绪顿时如洪水一般倾泻而出。
探春哭的尤为伤心,不仅仅有对史太君去世的悲痛,还有对自己成了外人而不能灵前尽孝的痛苦,以及对爱捉弄自己命运的无力抗争。
王攸缓缓坐下来,将她轻轻揽入怀中,安抚其受伤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