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沉闷的雷声惊醒了王攸,他揉了揉眼坐起身来,擦去口角的涎水,就着烛光从怀中掏出怀表看了一眼,恰是丑正时牌。
睡眼惺忪间一道明闪,将房屋内外照的一片惨白。
墙外的柏树,竹丛在哨风中被吹得婆娑摇曳,墙头爬满的葛藤在雪亮的电光中叶片也不安的瑟瑟抖动,一瞬间便又消失在漆黑的夜幕中
突然间,仿佛就在头顶,一道令人胆寒的炸雷,震得整个房间簌簌发抖,好像一把铁锤猛地一下砸开了扣在苍茫大地上的锅,惊得王攸浑身打了个激灵。
王攸从床上爬起身,披上衣服,下榻穿鞋,疾步走出房门,霎时一股罡风扑面而来,吹得袍角衣襟都撩起老高,凉飕飕的风中夹带着雨腥,袭走了他最后一丝睡意。
宁忌见他出来,忙上前躬身道:“大爷,外头风大,小心着凉了。”紧跟着,一名守夜的衙差也小跑了过来,劝说道:“公子还是先进屋吧,这眼看着要下大雨了。关外比不得关内,万一受了风寒,找郎中是件相当麻烦的事。”
王攸点了点头,他看了一眼西屋,发现窗户纸上人影晃动,便给衙差指了指,询问道:“你们赵大人这是”
衙差顺着王攸所指的方向看了一眼,苦笑道:“公子有所不知,我家大人一旦遇到棘手的案子,必定要通宵达旦的。”
王攸抬起头,仰视着黑沉沉的天穹,雷声犹自像车轮碾过石桥似的滚滚流动,闪电时而在云层间如金蛇走空般划过,时而又像紫龙一样不甘的在云层后匍匐,狂怒的将它狰狞的一面从云缝中凸显出来。
“呼!”王攸不再犹豫,在长吁了一口气后,便将披在身上的衣服穿好,径自推开了西屋的门。
“不是说了,这个时辰不许任何人打扰!”赵旷心情极为烦躁,这一路下来,一点蛛丝马迹都没有,这不得不让他怀疑整件事的真实性。
“全梦兄,是我。”王攸歉疚的出声道。
“原来是文泱老弟啊,这么晚怎么还没睡?”赵旷收了收气性,又看了一眼王攸身后的衙差,使了个眼色让后者退了下去。
“打搅了,不知”王攸话音未落,呼天啸地的倾盆大雨一瞬间笼罩了整座驿站。
赵旷快步上前,将王攸拉进门内,并关上房门。
“礼数就免了,坐吧。”长安府尹赵旷指了屋内唯一一张垫了软褥的椅子,说道。
王攸毫不扭捏,拱手谢过便坐了上去。
赵旷晃了晃木桌上仍旧温热的茶壶,倒了一杯酽茶,递给了王攸,并提醒道:“有些苦,不过提神。”
王攸起身,微笑的接过,呷了一口,以表谢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