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再义在锦衣卫当中只不过是个统管十人的小旗,凭他的职位根本没资格手握圣旨。这一点长安节度使云光清楚的很,这也是他为何信誓旦旦的说何再义几人压根代表不了圣上。
“跪下!”云光厉声呵斥道。
“什么?”何再义的脸色顿时紫胀了起来,难以置信的看着面前的云光。
“跪下!”云光的眼中流露出杀意,看的人胆寒。
“我们是镇府司衙门的锦衣卫,只听命于圣上!”何再义高声强调道。
“来人,给我扒掉他们身上的锦衣!”云光勃然大怒,手势一挥,左右两边当即便有军校一拥而上,不由分说的直接将何再义七人全部按倒在地,顺便将后者身上的锦衣扒了下来。
“你”大胆二字还未说出,一记重拳便砸在何再义的腮帮子上,疼的他闷哼了一声。
“脚下这肉菜皆是从京城运来,本节度正是看在尔等出自镇府司衙门,劳苦功高,才特备菜肴为尔等接风,以全礼节。不曾想尔等侍宠傲上,咆哮军营,更对本节度抽刀相向,试问该当何罪?”云光自顾自的说道,同时也是在询问场间众人。
此前通风报信的亲兵上前一步,冷冽的迸出一个字:“斩!”
“慢!世叔,不,节度使大人!”王攸一听斩字,那还了得。这七人要是真被斩了,那他回了京,又该如何解释,当即朗声劝阻。
云光等的就是这一刻,但嘴上还是一本正经的说道:“军法无情。世侄,我奉劝你还是不要管这件事为好,免得又给你父亲遭来麻烦。还有这小小长安县是京畿门户,现如今运往辽东战场的粮草辎重及药材皆在此处分配调剂,军队数目虽比不上前线,但人马路数繁杂,一日少说近万人来往进出,本大人身为长安节度使,责任重大,世侄是圣上钦点的探花郎,又出任过江南道监察御史,不会不知道赏罚不明乃是军中大忌吧。若要我恕了他们,以后还让我如何管制属下?如今辽东郡战事吃紧,倘若因一时命令不及耽误了行程,致使前方将士饿了肚子,抑或没了性命,这岂不是误了军国大事,这让我以何面目见圣上?”
“节度使大人,诸位大人!”出乎所有人预料的是,王攸竟然当庭跪了下来,对着四周的一众属官军校拱手说道:“诸位可否听在下一言。他们犯了军中大忌确实该死,这一点攸不敢为其说情,可正如节度使大人适才所说,现如今辽东战事吃紧,然而诸位是否还知道朝廷眼下是两方受敌,首尾难顾。不瞒诸位,攸去年奉旨南下出任江南道御史,浙东沿海倭寇海盗盛行,更是一举攻破杭州城,烧杀抢掠,无恶不作。攸说及此事,并非是顾左右而言他,而是想告诉诸位国家正值用人之际,攸愿意作保,且寄下这七颗人头,叫他们军中效命,戴罪立功,将功折罪。不知诸位能否体察节度使大人忠公体国之心,庙堂朝廷栽培人才的深意。”
满场人见王攸竟然如此执谦礼重,又想起他是王子腾嫡子,心头不免发烫。皆因金陵王氏如今权势鼎盛,多少人想巴结逢迎都没有机会,现如今大好机会就在眼前,左不过卖个人情罢了,至于别的,就交给大人们去考虑,去权衡。
于是在面面相觑,交头接耳,心领神会后,众人齐齐出言帮衬着说情起来。
云光环视众人,摆了摆手,笑道:“我也应大人不记小人过——既然如此,此事作罢。”接着又话锋一转,看向何再义等人,“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将他们拖出去,各打四十军棍,以儆效尤!”说完,探手将跪在地上的王攸拽了起来。
回到行辕大帐,坐在榻上的王攸长舒了口气,听着外头时不时传来的军棍打在肉上的那一声声闷响,不觉毛骨悚然。而一侧的小厮石三则是被吓的面如土色,双脚发软以致于瘫坐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