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子腾腾的红了脸,埋下头说了“臣知罪!”三个字,他做梦也没想到,天子竟然这般设局,而自己不入也得入。
“朕还听闻你将你一个侄儿塞进了户部,做了一司主事?”
王子腾此刻心神俱慌,差点没一头栽倒在地,可他不能晕,他知道自己已经站在了悬崖边上,一个不慎,就是满门皆斩的后果。当年的情分天子已经还了他王氏一门,甚至可以说天子从一开始就压根不欠他王家,更不欠任何人。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这是天子所行的王道!
“莫非那个消息是假的不成?”王子腾心中不由怀疑起来,今日所见之天子龙筋虎骨,王霸显于外,哪里有半点要下世的光景。面对天子发问,王子腾不得不照实回答,又解释说只是为了后人着想。
“好一个为后人着想!只是朕不明白为何是户部,莫非是江南甄家给了你王家什么好处?还是说你金陵王氏想要攀附更大的权贵!”天子声色俱厉,直逼本心。
“臣万死不敢有二心!”
“你当然不敢,可有些人就说不定了!”天子意有所指道。
王子腾早已被吓得出了汗,朝服里头的内襟早已被浸湿,他不确定天子说的有些人当中有没有王攸,那‘求文’二字的含义以及方才的为后人着想,无一不暗示着将来的局面。王子腾很矛盾,又后悔不久前说的那句‘每每管教,实难朝夕改之’,使他一时不知如何回话。
“记住朕今天和你说的话,也记住你今天答应朕的话。跪安吧!”天子自觉疲惫,便下了跪安的命令。
“臣谨遵圣训!”王子腾如蒙大赦,慌忙连叩三个头后起身弓着腰退出门外,一转身差点从丹墀上滚了下去。
殿外值夜的守卫自然认得王子腾,见他这般狼狈模样,又是可怜又是好笑,但却无人敢上前搀扶,只远远的望着他踉踉跄跄的出了宫。
王子腾乘轿回到家中已是子时,夜风吹在脸上,引得他起了一阵咳嗽,慌得身边伺候的长随急忙要去寻郎中来瞧瞧,然而却被王子腾挥手阻止。
“老爷,二门像是自里头锁上了,敲了没人答应!”一个小厮跑来禀报道。
王子腾怔了一下,良久才想起其中缘故,于是叹了口气道:“罢了,今夜便在腾云斋歇下吧!你们也都各自回房歇着去。”正欲转身前往腾云斋,只听二门里头传来下栓的声响。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盏灯笼忽明忽灭的自内而出,宛若鬼火一般。
“谁在那?好大的胆子,竟然敢在老爷跟前装神弄鬼!”先前报信的小厮呵斥道。
“是我!”一道熟悉的人影自灯笼后显了出来,惊得小厮急忙闭上了嘴,退至一旁又赏了自个儿两个耳光。
王子腾当即屏退左右,望向来人,问道:“为何在此?”
“睡不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