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风日暖,柳色深深,莺语燕啼,嘉树成荫。
这三月末的春色确实值得一探,也令人神往。
秋爽斋的小院内,侍书,翠墨,小婵三人正忙里忙外的将书籍一摞一摞的摆放在院中的案台上,准备借着午后的阳光将这些书晒上一晒,去去潮气。
温暖和煦的日光透过梧桐树,穿过窗棂照在那张花梨大理石的大案上,而后又映射到葱绿双休花卉草虫纱帐上。
纱帐里的拔步床上,一削肩细腰,长挑身材的少女正背朝里侧躺着,身上穿着的靛蓝月白二色印花交领长袄衬得她身形愈发的玲珑有致。
许是觉得身子发麻,她又翻动了一下,把脸朝外,琼鼻朱唇,雾鬓风鬟,令人见之忘俗。
“其实姑父他是个称职的父亲,只是你们不懂他罢了!他其实是在乎你的,毕竟你是他唯一的女儿了,不是吗?”
“撑不住还硬撑,那不叫坚忍,那叫蠢!”
“你是个好女孩儿,已经超越了世间大半的男子!”
“谁教你拉扯别人家去了?你不当家,我也不来问你。你如今现说一是一,说二是二。如今你舅舅死了,你多给了二三十两银子,难道太太会不依你?分明太太是好太太,都是你们尖酸刻薄!可惜太太有恩无处使。姑娘放心,这也使不着你的银子,明儿等你出了阁,我还想你额外照看赵家呢。如今没有长羽毛,就忘了根本。只拣高枝飞去了,可惜人家瞧不上你。”
“姐姐你为何不答应?你是不知道,我打心眼里佩服王家大爷,是他替我狠狠的出了口恶气!哈哈哈”
“哈哈哈,三姑娘,你瞧瞧这上面写的是什么?王家太太要的儿媳妇是林姐姐,不是你!哼!”
“咱们家的三姑娘啊,是个极有才干的,只可惜没生在太太肚子里,唉!”
“谁说不是呢,摊上赵姨奶奶这么个娘,真是白瞎了,还不知道以后人家上门求亲时,会不会借机”
“唉!”
“唉!”
“唉!”
无休止的叹息声不断的在少女的脑海中响起,令她心里觉得无比厌烦。
“叮叮叮!”清脆的罄声让探春从晌梦中醒来,那是洋漆架上悬着的白玉比目罄在风的吹拂下撞击在小锤上所发出的声音。
探春睁开眼用帕巾擦拭掉额上细密的汗珠,然后起身下榻,穿上绣鞋,顺便整理一下起皱的白色百褶裙,迤迤然的走到妆镜前,将首饰盒里的一根凤钗插入发内。
看着镜子中的俊眼修眉,顾盼神飞,又想起那些琐事,探春也不由的开始自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