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高浓度的蒸馏酒一入腹就好像是肚中着了火，一股子辛辣感下喉如刀割。

用力地咽下一口酒之后，老周长长地吐出一口气，将手中的烟蒂扔入火堆里，站起身拿出一个红外夜视仪亲自走到沙脊的坡顶向四周观望。

夜深了，太阳落山后沙漠中的温度就开始骤降，现在已经降至了零度以下。

白天出的汗水干涸，黏黏的贴在衣服上令人难受。

护卫队的其他人员已经按照事先的排布都进入帐篷休息了。

负责第一波执勤的是老周、方靖衣、小博士苏迪和飞毛腿刘三旺。

方靖衣从帐篷里拿了一张毯子，走到了沙丘的坡顶在老周的身旁坐了下来，继续咀嚼着硬的像石头一样的黑面包。

这还是方靖衣第一次接取赏金猎人发布的商旅护卫任务，所以经验比较匮乏。

老周从后背摘下来一只漆黑的老式步枪，放在手中用一条布带小心地擦拭，避免风沙侵蚀、划伤了膛线。方靖衣则默默地再一旁看着。

老周摸了摸嘴角的胡须，说道：“你再多跑几趟货，赚了钱也可以买一把属于你自己的枪。”

方靖衣摇了摇头，算是回答。

老周又说道：“给我讲一讲旧世界的事情，听说旧世界反而看不到天上的星星？”

方靖衣木讷的表情点了点头。

老周对于方靖衣的表现早已经见怪不怪了，这个方靖衣有些社恐，平时很少会开口说话。

他将手中的紫外线夜视仪扔到了方靖衣的怀中，然后继续小心地擦拭着手中的步枪。

方靖衣将身上披着的毛毯紧了紧，然后趴在沙脊上开始向四周观望。

他注意到东南方向二百米处，有一只沙漠狼正在夜幕之下注视着自己的方向。这种沙漠狼能够在极其恶劣的环境下生存，体型不大，和猎犬差不多，耐力很强可以很长一段时间内不喝水、不吃东西。

沙漠狼虽然是群居动物，但因越来越稀少，所以一起出现时也不过是四、五匹左右，对于商旅构不成威胁。

沙漠狼没有动，方靖衣也没有动，和沙漠狼对视良久。

飞毛腿刘三旺也发现了狼群，他轻轻地拉开手中的枪栓，将弹夹内的子弹推上膛。

“经常跑商的人都知道，”老周低沉的声音打断了刘三旺的动作，“沙漠狼代表着一种信息。”

“什么信息？”刘三旺将手中的半自动冲锋枪放下来，问道。

老周转身，从行囊中拿出来一只白天猎杀的死兔子。然后开始用随身携带的弹簧刀剥兔子皮，又将弹砂从兔子肉里细致地挖出来，这种东西如果吃进肚子里会生病。

老周一边麻利地干着手中的活计，一边咬了咬嘴角的烟蒂，问道：

“你们可知道出来跑商，最怕遇见的是什么？”

“风暴？”刘三旺回答。

老周摇了摇头。

“野兽？强盗？”小博士苏迪猜测。

老周将割下来的兔子皮叠起来收好，将兔子肉也剃得七七八八。然后他抬手举起来血迹还未完全干涸的带着内脏的兔子骨架对着苏迪说道：“给狼群送过去。”

小博士苏迪比方靖衣还小两岁，他颤抖的小手扶了一下宽边的黑色眼镜框，动作有些犹犹豫豫。

方靖衣此时从地上爬起来，走过去接过老周手中的兔子骨架，简短地说道：“我去。”

老周点了点头，接着缓缓地解释道：

“在外长途旅行，最怕的是遇到‘污染人’。而狼群的感知能力最为敏锐，如果附近有狼群出没，就说明这一带是没有污染人的。也说明我们的这个落脚点位置寻得没有错。”

大家这才恍然，他们从小就听说过废土之上的污染人有多么可怕，只是从来也没有见过真正的污染人。

事实上，除了刘三旺之外，小博士苏迪从小到大几乎都没有出过水源镇。方靖衣更是刚刚苏醒了两年多的时间，对这个新世界了解的非常少。

方靖衣拎着兔子骨架缓慢地向前走着，距离头狼俯卧的位置越来越近了。

当他进入了一定的安全边界范围，头狼从地上站起来准备离开。

方靖衣站住了身子不再前进，他从腰间取出来一柄小刀。这柄小刀虽然平时没少了磨，不过割起肉来也并不像想象中那么锋利。

方靖衣挑了一块还能吃的地方切下来一条生肉放在自己的嘴里，这是他给自己的奖励。然后，他才将剩下的骨架和内脏向头狼的位置抛了过去。

这个动作被远远的老周看在眼里，不过老周并没有说什么。

头狼低头嗅了嗅扔过来的兔子肉，然后低低地呜咽了两声，从它身后的黑暗里走过来两只狼幼崽，开始吧嗒吧嗒地吃了起来。

方靖衣处理好之后，一步一步地倒退着走回自己营地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