握住她小臂的手突然用力,疼得她蹙了眉。昭霁元压低声音,语气骇人,“你再替求他一句,孤就一片一片地将他的肉割下,俱五刑不够,凌迟方好,一千刀,溶溶你说他能撑几日?”
昭懿倏尔腿软无力,若非那只死死扣着她小臂的手,她大抵会跌坐在地。不敢再出声,也不敢再看华妫容,她救不了他,她只会害他。
可是昭霁元不允许她逃避,他的另外一只手扶上她的腰肢,过于暧昧的动作,旁边的宫人视而不见。她看到了王久,那位在她小时候会偷偷送糖给她吃的公公,像昭霁元的影子沉默蛰伏。
“跟巫国少主断干净吧,我给他看和离书,他却不信是你真心实意所写。”昭霁元像是苦恼一般,轻轻喟叹。他俯下身,近到额头快贴上昭懿的额门,“处理好他,日后你还是我的妹妹,你曾做下的错事,我会既往不咎,溶溶。”
他温着声音循循善诱,告诉昭懿,只要她和华妫容断了,只要她处理好这个“杀了她父皇的贼人”,与华妫容划明界限,她还是他最疼爱的妹妹。
昭懿想大笑,可她半点也笑不出,觉得发冷,齿关到脊骨都是冷的。她不明白昭霁元,不明白前世的他,更不明白今生的他。
年少时她坐在他书房看他温书练字,他不像其他皇兄,其他皇兄总有顽皮一面,比如三皇兄喜欢斗蟋蟀,六皇兄喜欢木工,爱自己做些小玩意。
唯独昭霁元没有,常年卯入申出,所有心神都放在了经史诗赋书、通鉴治国。
可是她现下看他,只觉得眼前人是披着昭霁元人皮的疯子。
他不在乎大昭,不在乎天下黎民百姓,君臣父子天伦也可被他鄙弃。那些为他付出生命的死士,他连眉头也不会为他们皱一下。
他眼里没有
别人,只有自己。
一把精巧匕首塞进昭懿的手里。
“跟他去说清楚,让他死心。()”
昭懿低头看着手里的匕首,抬眸对上昭霁元的目光。他像一点儿都不惧怕昭懿用这把匕首转而捅进他心口,从容松开她。
你又在逼她做什么?为难她算什么。?()?[()”
不远处传来华妫容的声音,他声音很嘶哑。
昭懿手指慢慢收紧,将那把匕首握在手中。双腿像灌了铅,每走一步都很沉重,可她还是走到华妫容面前,看清那一锅水,鲜血淋漓,分不清是血还是水。
华妫容看到她手中的匕首,像是猜到什么,“不要听他的。”顿了顿,“我说过,不要负我。”
昭懿视线开始模糊,不知是雾气,还是其他,她捏紧手中匕首,双手将匕首一点点刺进他的肩膀。
皮肉破开——
华妫容没躲,匕首没入他身体后,他沉默良久后,问。
“一具尸体就那么重要吗?”
昭懿的衣袖被沸水打湿,手染上他的血。
热气传到她身上,她仅仅是站在这里,已经觉得烫得难受。
面对华妫容的诘问,她没有回答,只是凝睇他。
没有等到答案的华妫容,眸光一点点暗下去,唇角勾起自嘲地笑,轻喃一句,“真他大爷的没意思。”
双臂猛然用力,锁链哐当响,固定在墙上的锁链生生被扯下,他厉声道:“乌荀!”
屋顶上方刹那间飘下数道身影,昭霁元身后的几个小黄门从袖中抽出匕首,反手砍向旁边人的脖颈,血溅而出。
“来人!护驾!殿下当心!”
昭懿听到王久的声音,还有短兵相接之音,她没有去看那些人,伸出手想去扶华妫容,可他身上全是伤,她不敢随意碰他。
有人靠近锅,两刀砍断锁链,一件外袍罩住华妫容。
他被人从锅中扶出,血淅淅沥沥,蛇尾化为人腿,足掌少了一大块肉,露出白骨,踉踉跄跄从昭懿身边走过。
“凤愚。”
华妫容没有回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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